省驛在書房門口躊躇,最後敲門:“歡兒,起來,給我做飯。”
路歡歌早醒了,懶懶的,不想動。他的這句話,提醒了她的職責。她坐起來,頭懵懵的。掙紮著站起來,頭重腳輕,沙發就是沒有床舒服,睡得渾身酸疼。
她忍著不適做好飯,省驛看出她的不對,以為她還在生氣,沒有在意。
路歡歌吃了飯,微微出汗,鼻子也透氣了。省驛出門,她也跟著出門。
“你去哪裏?”
“園裏。”
“陪我去公司吧。”
“不去。”
路歡歌連看也不看他。
省驛看她走遠,給郭思成打電話,掛了電話,追上她,跟在她身後。
路歡歌到了園裏,進班,誰知班裏已經有個老師接替了她的工作。她找到園長,園長驚訝:“你怎麼還來?”
“我來上班。”
“我已經準你的假了,你就在家修養吧。我知道路老師一直愛崗敬業,可身體也很重要啊,身體不好,怎能工作呢?”
“我身體很好。”路歡歌很配合地打個噴嚏。
園長攆人:“你趕快走,這可是幼兒園。”
“他和你說了什麼?”
園長一愣,笑:“他說你身體不好。我這個園長,沒有做到關心下屬,你就體諒吧。”
李園長軟硬兼施把路歡歌送到了門外,對門衛說了什麼。門衛本還站在門口,立時進屋了。
同她一樣被擋在門外的還有昨天的那位家長,看到路歡歌裝著不認識,抱著孩子對著園裏破口辱罵。
路歡歌不想耳朵受汙染,轉身走回家。她習慣性地往門口左側的那棵樹下望了一眼。
這個細節沒有逃過坐在車裏的省驛的眼睛。他朝郭思成揮手,郭思成拎著箱子往園裏走去。
省驛視線沒有離開路歡歌,看她低著頭落寞往家走,走到十字路口,四下張望,又低著頭往家的方向走。他的心在痛,想上前去。又確定她現在一定很憤怒,不會理自己。他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拐角。
路歡歌回到屋裏用熱水泡腳,泡了半小時,出汗了,但仍暈眩。喝杯水蒙頭睡覺。等醒來,鼻子眼睛裏都是熱氣,看著鏡子,臉都紅了。她確定自己發燒了。遲疑半天,給省驛打電話,占線,再打,還是占線。她決定自己去醫院。想起了杜仁心的杯子,一直沒有機會還給他,不如就趁這次吧。
等她打車去取了杯子,再來到醫院時,她感覺自己如火一般熱,摸著牆,牆是涼的,椅子也是涼的。她盡量讓自己的身體靠著涼的地方,才覺得舒服些。耳朵裏嗡嗡的都是人聲,人影都在晃蕩。有人給她說話,她明明知道答案,但她就是說不出來,隻是笑。突然覺得自己懸在了半空,屋頂在移動,有涼涼的東西放在了自己頭上,有人脫她衣服,哪裏好像被蟄了一下,然後聲色就隱沒於黑暗之中了。
路歡歌醒來的第一感覺是自己終於不再冒火了,渾身也輕鬆了許多。鼻息間是消毒水的味道,她雖閉著眼睛,但也知道她還在醫院裏。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她是怎麼躺在這裏的。她的東西呢?
她睜開眼,用了很大的力氣坐起來。看看四周又不像是病房。她的包放在腳頭。她沒有力氣夠。有個護士進來,看了她一眼,又走了。不一會兒,進來一個人。
她微笑:“杜大夫。”聽到自己的聲音,虛無縹緲,不像自己發出的。
杜仁心笑:“醒了,感覺怎麼樣?”
“沒勁。”
“嗬嗬,發燒燒的了。你從什麼時候覺得不舒服的?”
“我是今天來的嗎?”
杜仁心點頭。
“半夜吧。”
她伸著手夠自己的包,杜仁心遞給她。
她掏出盒子:“你的禮物太貴重。”紙條她留下了,所謂承諾,信了是,不信就是笑話,她已聽到太多笑話了。
“你老公見到過這個沒?”
路歡歌搖頭。杜仁心笑,真見到過,他怎會讓她送回。
“先放你那裏吧。”
“不,我保存不好。”
“我家裝修呢,等裝好了,我親自要回。”
“你放你朋友那裏吧。”
“你不是我朋友嗎?”
路歡歌看他笑,如沐春風:“是的。”
杜仁心看看表:“我下班了,你餓了吧?想吃什麼?”
“還沒有想好。”
路歡歌下床一陣暈眩,險些摔倒,杜仁心伸手扶住她胳膊:“慢些。”
路歡歌抿頭發,杜仁心鬆開她胳膊:“我在外麵等你。”
她低頭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