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娜來自英國,雖然來到中國已經有兩年了,但在穿著打扮上依舊還是透著一身的洋氣。司徒長雷見了她,不禁感到一陣詫異,用異樣的眼神打量了一番之後,方才緩緩問道:“不知道姑娘你有何高見?”
黛娜翻了翻眼睛,對司徒長雷說道:“高見是沒有的,隻不過是想和你說一下,崔鬼已經成了我的朋友。你們不可以將他拍賣。”
她入行不久,之前接觸的又是西方文化。因此,漠視了道上一條至關重要的規矩。那便是人屍有別,但凡是趕屍匠都不能跟屍體超越主仆的界線。然而,此刻黛娜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宣布自己和屍體結為了朋友。那麼,這就意味著讓眾人知曉了她已經違反這個行規的事實。
在華夏大地,不管哪一行哪一業,都有著嚴格的規矩。一旦你入了行就必須謹慎遵守,如此祖師爺才會賞飯吃。可當你有朝一日越過了這一條警戒線那就會即便祖師爺不開眼,也會遭到各位同仁的唾棄,甚至是討伐。
“你確定自己和崔鬼是朋友?”司徒長雷聽罷,臉色微微一沉,他語氣陰冷了下來,再次向黛娜確認道。
“我騙你做什麼?”黛娜一臉認真的回答道:“如果,你不信。可以把崔鬼叫出來啊。”
司徒長雷點了點頭,他叫人把崔鬼抬了出來。那日我們躺著棺材進了欽家鬼莊後,護送崔鬼的任務也就結束了。崔鬼被欽家人收納,繼而轉移到了今日的拍賣會上。崔鬼作為司徒家特意安排的屍體,既定計劃是出現在最後第二輪。也就是此時的拍賣場次。
崔鬼依舊躺在棺材內,由四個彪形大漢抬了出來。四人隨手打開了棺材蓋,旋即一股濃煙騰騰而出。黛娜見了,興奮地喊了一聲:“崔鬼,快出來吧。”
崔鬼是被她馴服的,自然而然將她當成了主人。此時,聽到自己主人的呼喚,便迫不及待地從棺材裏跳了出來。呼哧一聲,像一條寵物狗一樣,依偎在了黛娜的腳下。
我和她一樣屬於新一代的陰店商人,所以很多老規矩隻是耳朵聽聽,卻沒有嚴格的去遵守。在老叔子那一代或者是更早些,做陰店也是有禮教的。比如,女子不能入行,出生不利的也不能入行。店員不能和掌櫃平起平坐,屍體不能和趕屍匠太過親密等等。其實,我認為這些禮教太過迂腐,且都已跟不上時代潮流。我們壓根就沒必要再去死守,因此從我接受王家陰店以來,就將這些東西拋之於腦後了。
但是,禮教這種東西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特別是道上的那些老人,比如陳李家的李正通,以及眼前的這位司徒長雷。司徒長雷比起李正通來更顯得死板,當他見到黛娜和崔鬼舉止親密,已經越過了人屍有別的界線後,不禁勃然大怒。
“荒唐!”他頓時怒罵了一聲,亦即手指戳出,隻聽到啵的一聲,一道強勁的真氣衝破空氣,不偏不倚打在了崔鬼的身上。
這道真氣打穿了崔鬼的屍身,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個拇指般粗的空洞。刹時間,崔鬼一聲哀嚎,灰溜溜地躲到了黛娜的身後。
屍體平日裏看起來凶神惡煞的,讓人感到戰栗不止。但當他在主人麵前受了傷之後,便會乖乖地尋求保護。
“你這個人年紀也一大把了,為什麼那麼可惡?崔鬼到底犯了什麼錯,你竟然要對他下這麼重的手。”黛娜見狀,怒氣唰的一下衝了上來,要為崔鬼討還公道。
“老夫懲治屍體,從來不問對錯。隻憑自己的喜好,難道也要你這女娃子也多管閑事?”司徒長雷冷冷說道,眉宇間已經透露著一股怒意。
黛娜的舉動讓他非常不滿意,如果不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恐怕他早已出手將黛娜教訓了。道上誰都知道司徒長雷是司徒家的三號人物,修為奇高那是惹不得的。
“你做錯了事,我就是要管。”黛娜畢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跟他倔了起來。
“那很啊,老夫倒要看看,你是著怎樣的管教手段?”司徒長雷說著,將自己的雙手負於後背。腳下站立不丁不八,微風中衣袖飄飄,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大宗師的風範。他言下之意,是在告訴黛娜,你可以先出手了。作為一個長輩,自然要忍讓晚輩幾招才說得過去。
我瞧黛娜還不知道所以然,很是為她著急,她是我看中的人才,是要納入麾下的。將來讓她和狗娃子兩人聯合在一起,共同壯大我們王家陰店。所以,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她折在了司徒長雷的手上。
於是,我不多想,隨即動身前往舞台。可當我剛剛邁開步子的時候,卻又被陳靈兒給拉住了。陳靈兒瞪了我一眼,輕聲質問道:“死呆子,你又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