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盯著黑狗打量了一番,忽然間發現續在他身上的那隻手竟是那麼眼熟。於是,又對李狗兒問道:“狗娃子,黑狗身上的手你是從哪裏扒來的?”
李狗兒嘿嘿一笑,指著漆黑的深處回答道:“是從零三三那裏扒下來的。”
“編號零三三?”我重複了一句。
“是的,就是這家夥。”李狗兒點了點頭,很肯定地告訴我道。
“你個敗家玩意!”我聽罷,頓時火冒三丈,舉起手就要往他身上招呼。我們在對屍體分類的時候,都注上了編號。越值錢的屍體,編號就越靠前。編號零三三正是我們陰店中為數不多的上等活,他最值錢的地方也就是那隻手,能夠水火不侵、刀劍不入。秦歸曾告訴過我,零三三是的手沾過地龍血,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好了,大成。一具屍體沒什麼大不了的,狗娃子還玩就讓他拿去玩吧。”父親哈哈一笑,將我們和解了。他說著,拿過我手裏的蠟燭,走在了前頭。
“走吧,取秘籍才是要緊的事。”
我們跟隨著父親的腳步,走到了地下室的盡頭。那裏是一堵石牆,這石牆的年紀要比我父親還大一些。當年劉叔公砌牆的時候,用的不過隻些尋常的石料,但它卻一直屹立不倒,橫跨了幾十年。後來,我才從父親口中得知,原來這堵牆上麵淋滿了屍體的血液,正是由於那些至陰的血液才使得它堅韌無比。所以,每當我們靠近這地方的時候,總會被一陣陰寒所襲擾。
大概是二十年前,劉一叔又對著這堵牆進行了一次改造。他在牆上鑿了一處暗格,暗格的寬高都是根據成人的體型來設計的,為的就是用來珍藏我們陰店中最寶貴的屍體。他這想法雖好,可無奈的是我們店裏的資源實在有限,所能獵捕到的屍體大多是些普通貨物。隻需經過一些時間訓練,就能夠轉手賣給其他客戶了。因此,這一處暗格也就空了出來,好多年都沒有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父親把我們帶到石牆前,然後伸手在牆上摸了摸,不久就找準了機關。隻聽哢嚓一聲,跟著又是一聲沉響,封閉暗格的石門落地,頓時激起一堆塵土。
“咳咳!”我靠得近了些,不免被塵土所嗆到了。當即用衣袖掩麵,挪動步子向後退了幾步。
“這一處暗格是你劉一叔精心設計的,當初為了珍藏店裏稀罕的屍體。可惜……”父親接著往下說道,但當他解釋暗格為什麼會空出來的時候,不免又有些悵然若失。
“老爸,你放心吧。未來,大成一定會用這世上最好的屍體來填充這一處暗格的。”我聽了心裏也有些小難受,便伸手拍了拍父親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好啊,大成。果然有誌氣。”父親被我豪言壯誌所打動,他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身子兀自顫抖了幾下。
暗格裏雖然沒有放屍體,但卻擺放著一隻鐵箱子。或許是有些年月了,箱子表麵都生了鐵鏽。父親介紹說這鐵箱子就是自己當初存放那半本秘籍的地方。他用手裏的鑰匙打開了鐵箱,取出了秘籍,然後交到我手裏鄭重地說道:“大成,我現在就把這半本秘籍傳授給你。”
我從他手裏接過秘籍,仿佛承受了一份千金重擔,手裏麵感覺沉甸甸的。從那一刻起,王家和劉門所有的責任全部押在了我一個人身上。我要盡自身最大的努力,去完成長輩們托付給我期許。
“大成,給你劉一叔跪下磕頭。”父親接著又對我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然後麵向老叔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咚咚咚!我連磕了三個響頭,使得自己的額頭一片紅腫。我知道父親的用意,他是在向我暗示,從這一刻起,自己已經入了劉門。
“好好好,乖孩子,快快起來。”老叔子見狀,眼中飽含淚水,他上前扶起了我。
“讓大成入我劉門,正是我劉一一直以來的期許。”老叔子說著從懷裏掏出了另外半本秘籍,也不知道他是何時帶在身上,亦或許是常年隨帶、形影不離,隻是那時時候未到不願向我們幾個晚輩提起罷了。他同樣也把秘籍交到了我的手裏,跟著又是一通囑咐:“我們劉門祖師爺是青田祖師,青田祖師則是布衣上人的隔代弟子,所以劉門和布衣門實為同宗。祖師爺早年立下規矩,凡入劉門者都不可同室操戈。因此,日後你千萬不能和布衣門的人動武。”
布衣門人不就隻剩下嘉興的葛布衣了嗎?而他年事已高,況且又是我們王家的密友,我又怎麼會和他動武呢?聽了老叔子這番話,我不由覺得他有點杞人憂天了。
“嗯,大成記下了。”但我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