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操場,幽暗肅靜,蒼白的路燈照亮了通向體育場的林蔭小徑。那條塑膠跑道上,一個瘦高的身影不快不慢地奔跑著,她的短發隨著跑動的節奏上下翻飛,寬大的運動服衣袖裏鼓滿了夜風。
那正是一旦思緒混亂就會去跑步的許鳶。此刻,她在寂靜無人的操場上肆意奔跑,許多和白昂有關的往事都浮現在腦海裏。
初遇時在廁所吸煙的白昂、為她打架頭也不回的白昂、江橋散心敞開心扉的白昂、奪她初吻暴打文磊的白昂、霸道不馴向她表白的白昂,還有係著圍裙給她做飯的白昂、陪她打遊戲的白昂、半夜唱歌哄她睡覺的白昂、一起進鬼屋、在摩天輪上接吻的白昂……
這所有、所有的白昂,最終都化作了眼前這個拎著水晶之戀果凍向她走過來的白昂。他問她:“怎麼突然想起來跑步了?”
許鳶停下跑動的腳步,沒有回答白昂的問題,而是微微一笑,指著天上那一輪明月說道:“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的確,這一夜的月亮非常的圓,偏巧天空晴朗,一絲雲也沒有,於是它就孤零零地懸在夜空當中,就像一隻銀盤似的。最奇怪的是,那月亮大得不像話,感覺好像盡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它凹凸不平的表麵。
後來許鳶才知道,那晚的月亮叫做“超級滿月”,是一種滿月時月亮位於近地點附近的天文現象。雖然這種天文現象不算罕見,但氣氛卻十分浪漫,足以讓當時發生的一切在親曆者的人生中留下曆久彌新的記憶。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許鳶悠悠地吟著蘇軾的《水調歌頭》。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首詞的啟發,關於借讀的事,她在心裏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白昂望望月亮,又望望許鳶的臉,試探著問道:“昨天回去,你爸又打你了吧?”
許鳶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習慣了。”
她接過白昂手上的塑料袋,拿出一隻水晶之戀果凍,念著上麵的情話:“愛你一生不變。真的嗎,白癡?”
“當然。”白昂點點頭,疼惜地看著許鳶,說:“對不起,小冤家,又讓你因為我挨打了。”
“不,這不關你的事。”許鳶搖搖頭說,“我有這樣的父親是我的命,遇見你也是我的命。不可能我的命總是幸運,所以有你我就很知足了。”
“遇見我之後,你經曆了那麼多,也能算是幸運嗎?”白昂自嘲地說道。
“白昂。”許鳶溫柔地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連眼角都帶著溢於言表的幸福,“我想告訴你,遇見你,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
白昂欣然一笑,把許鳶拉到自己身前,雙手捧著她瘦削的臉龐,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曾經跟自己發過誓——‘若能攜手,此生不負’。記住,你這輩子隻能屬於我!”說完,他把許鳶奮力擁在懷裏,好像怕一鬆開就會失去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