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西郊墓園,許鳶和白昂開車疾馳在去往北岸的新跨江大橋上。
江麵上冰封千裏,凝固的大江如同一條蟄伏的玉龍,腰身蜿蜒向未知的遠方。這條江或許還會再奔流千年、萬年,到那時,今天的一切都將滄海桑田,不複曾經。人,不過是時間的過客罷了。
“戒指還給他了?”白昂嘴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心情有點像遠處的天空,憂鬱的藍色中帶著些許晴朗。
“明知故問。”許鳶笑著說,她現在感覺很輕鬆,一切似乎都有了定論,也有了解決方案。爸爸很快就能沉冤得雪,她和文磊解除了婚約,馨寧的事也水落石出了。還有,她和白昂……似乎也和好如初了。
“你是聽誰說的,中央巡視組要來?我怎麼不知道?”白昂隨口問道。
許鳶遲疑了一下,回答說:“昨天小馬哥給我打電話了,他讓他爸幫忙向上麵反應了一下這件事,馬叔叔說話還是有些份量的。”
白昂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沒有說話。馬千山,和許鳶青梅竹馬的馬千山,他怎麼又出現了?真讓人頭疼!
許鳶見白昂默不作聲,便偷眼去看他的表情,但沒有發現什麼端倪。不過許鳶知道他是介意自己和馬千山聯絡的,她本可以不說出來,但是相愛就應該互相坦誠不是嗎?更何況,誤會就是因為不坦誠而產生的,他們已經因為誤會分開了太久太久。
“白癡,你是不是又吃醋了?”許鳶壞笑著捏了一下白昂的右臉,問道。
白昂臉一紅,矢口否認道:“胡說,我才沒有。”
“別嘴硬了,你就是在吃醋。你現在臉色超級難看,照鏡子看看自己你就會明白什麼叫‘黑著臉’了。”許鳶好整以暇地看著白昂,笑言道。
白昂沒繼續爭辯,而是沉著臉將車停在了路邊,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俯身靠近許鳶。
他這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弄得許鳶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就見一張雕琢過的白玉一般精美俊朗的麵孔湊在她的臉前。他狹長明媚的眼眸帶著一絲邪惡的微光,眉毛像弄得化不開的墨色,光潔挺拔的鼻尖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頰,那張讓人浮想聯翩的嘴唇吐氣如蘭地說著:“對,我吃醋了,你要怎麼安撫我?”
許鳶的心複又狂跳起來,那種類似窒息的緊張感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沒掉,她柔弱無力地靠在座位上,勉強用手推了一下白昂,手掌隔著衣服正觸在他結實又有彈性的胸肌上。
“別鬧。”許鳶弱弱地說道,“這種飛醋你也吃?小馬哥現在在國外執行維和任務呢。”
“哦?打仗這麼緊張的時刻還不忘關心你的事兒,看來他對你真的很上心啊。”白昂醋意更濃。
許鳶無奈地爭辯道:“要這麼說,你這個大老板成天不管自己的公司,就盯著我的事兒,豈不是更上心?而且,人家那是顧念兩家交情,又不是隻為幫我。”
“你是我的人,我盯著你很正常,他憑什麼盯著我的女人?”白昂霸道起來簡直不講道理。
“喂,死白癡,別得寸進尺!我都說了我跟他隻是發小,你再懷疑就是不信任我。”許鳶假裝慍怒,故作嚴肅地說道。
白昂才不吃這套,他抬起許鳶的下巴,邪魅一笑,說道:“是你先說我吃醋的,那我就吃給你看。怎麼,你怕了?”
許鳶一想也是,明明是自己先逗他的,於是臉色一紅,別過了臉,小聲嘟囔著:“我逗你玩的,怎麼這麼不經逗?”
“不要逗我,你說的我都會當真。”白昂深深看向許鳶的眼眸底處,慢慢地吻上了她溫暖而細膩的唇……
這一個久別重逢的吻,好像一盤舊時光的錄影帶,將許鳶和白昂所有的過往和曾經都一一呈現在兩人緊閉又微顫的眼眸前麵……
十五歲時,她是家教甚嚴的官二代,他是桀驁不馴的不良少年,他和她打了個賭,賭注是她的初吻。
十六歲時,他當著她暗戀的校草,奪走了她的初吻,還無賴地說:“你這輩子隻能屬於我!”
十七歲時,他和她在江邊看日落,許下了“從日出到日暮,從傍晚到清晨”的承諾。
十八歲時,她帶著對他的誤解和滿心傷痕逃離這座城市,卻逃不開命運殘酷的玩笑。
此後四年,兜兜轉轉,兩不相忘。
現在,她二十二歲了,家道中落,在他的公司做一名普普通的實習生,而他則是一夜暴富的霸道總裁。
她又回到了他的懷抱,被他溫熱濕潤的嘴唇吻著,被他灼熱的呼吸和溫暖的胸膛包裹著,仿佛回到了最初相戀的年紀。就和多年前“超級滿月”那天那個月色撩人的夜晚一樣,許鳶的心重新充盈而堅定,她和白昂之間所有的阻礙都在歲月的長河中被摩挲成渾圓的鵝卵石,裝點了青春,也裝飾了他們不朽的愛情。
時光裏,那些令最初的愛人擦肩而過的秘密,終於揭開了自己的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