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西城的春雨來得有些與往年不同,瓢潑般的大雨夾雜著雷電和大小如雞蛋的冰雹,好在嵩王府的防禦結界及時打開,將整個王府上空的冰雹攔阻在半空中,掉落在府前的街道上,滿滿地鋪了一地。風輕站在府門下,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禁有些咂舌:這些冰雹如果砸在房頂上,趙芸一番辛苦翻修好的王府,恐怕就要遭殃了。晏妃和趙芸用手接著屋簷滴落的雨水互相嬉鬧著,驪妃則有些困惑的抬頭看了看空中不停劃過的閃電,緊蹙著眉頭,喃喃自語地看著將要登上馬車啟程的嵩王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一絲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她的心頭,總感到嵩王子此次赴宴,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猛然間眾人眼前一陣刺痛,一道閃電擊在了裏王府幾丈開外的一顆大樹上,粗壯的樹幹幾乎被一劈兩半轟然倒伏在街邊,巨大的雷聲嚇得趙芸尖叫著撲在風輕身上,渾身顫抖緊抱著風輕。從宮中調來護送的侍衛,雖說都見多識廣,也都駭得人人自危。
晏妃臉色也嚇得煞白,道“驪妃姐,這恐怕是凶兆吧?”
緊抿著嘴唇的驪妃這才開腔道:“嗯,出門見雷擊確屬大凶之兆,殿下還是不去為妙。”
風輕想了想,搖頭道:“出門見到雷劈了一棵樹就嚇得不敢出門,傳出去還不讓別人笑掉大牙,以後怎麼在這混下去?”說罷便縱身跳上馬車。
眼見阻攔不住,驪妃也跟著上了馬車,回身對晏妃和趙芸道:“給宮裏送個信,讓陛下多派些人手到南溪街附近巡視,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還是小心為上。”
王宮護衛隊擁簇著嵩王子的座駕開始啟程,滿街的冰雹殘渣在隊伍行過後變成一灘灘的水漬,空中落下的冰雹和雨點,在隊伍的上空瞬間便化為水汽,形成一團濃霧伴隨在隊伍的上方。剛才門前雷電雷霆萬鈞的一劈,風輕的內心遠不像表麵看的那麼平靜,他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想逃回到王府內,在紫晶心訣的守護下,才沒表現出慌張的神色,內心的激蕩和恐懼隻有他自己最清楚,若不是在自己的幾個女人還有那麼多侍衛麵前,為了臉麵也隻好強撐不退。驪妃這時陪著他一同前往,也讓他很是感動,“這麼多人護送怎麼還有人敢來行刺?萬一真的有強手伏擊,連若虛和妙靈兩位長老和這些侍衛們都擋不住……哎”風輕不斷地在心中患得患失,內心糾結如麻亂了方寸,想要說兩句調節下氣氛,但口不擇言反而將心中擔心的話說了出來,趕緊住嘴,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的表情。
驪妃伸手握住風輕微微有些顫抖的右手,柔聲道:“臣妾之力雖不一定能保殿下周全,但有危險時臣妾隻想要與殿下一起麵對就別無所求了。”
風輕內心的最柔軟處猛的一緊,孤立無援的感覺消散了許多,喉結處酸酸的幾不能語,一把將驪妃抱住已是淚流滿麵……
德政大街督察院的斜對麵,新開的一家餃子鋪二樓的一個窗台後麵,催百安正死死的盯著街對麵督察院內西廂房一間正亮著燈的屋子。他曾在那個院落內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度過了幾十年,像他這種沒有顯赫的世家做靠山,一步一個腳印能混上一官半職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現在的催百安從外表上看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斜戴著一頂水貂皮帽,穿著錦緞棉袍,臉色紅潤印堂發亮,嘴唇上留著兩撇山羊胡子,一副生意人的打扮。店鋪開張以來,他在這已盯了一段時日了,再重新麵對這座院落,簡直是恍如隔世,每天盯著那個恨之入骨的人在對麵的督察院進進出出而不能有任何舉動,讓催百安有忍不住想要發瘋的感覺。今晚那人有些反常,並非是他值夜,但已是掌燈時分任不見他離開,倒是見他時不時的站在門上看看天色,像是和人有什麼約會。
西屋的燈終於滅了,隻見那人從督察院出來後並未如往日那般順著街邊向住處走去,而是直直朝著餃子鋪的方向行來!“他究竟想幹什麼?難道被他發現了麼?不可能,要是被他發現了,他朝這來不是送死麼?”催百安隨即又否定了開始的疑問,看著漸行漸近的那人,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心不由砰砰地跳得厲害。
那人進了餃子鋪,在門口靠牆的一張桌子坐下,叫來夥計點了幾樣酒菜和一盤餃子,慢悠悠地吃了起來,隻是眼睛不時掃向門口,似乎是在等著誰。
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遊方算命先生模樣的人邁著方步度進了餃子鋪,舉著一條髒得流油的黑布帆,在鋪子裏幾桌客人那叨擾了一會兒之後,腆著笑臉在楊顯洲的對麵坐了下來。在普通的民眾眼中,像楊顯洲這樣的仙家官員,是萬萬得罪不起的,通常都是敬而遠之。這算命先生竟然敢在仙家官員的麵前大刺刺的坐下,一旁正在就食的食客不免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