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文傑上次在石河村執意要跟著李青柳走後,陳默和文傑的關係一下子就疏遠了好多,那天,文傑回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天黑,路過陳默家院外的柏楊樹,他徘徊了兩步,沒有進去找他,離去了。
之後的兩天,陳默總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他料定文傑不會主動找他,他也不願意低頭主動去找文傑,因此,院裏院外,陳默頗有些像是一個離了隊的螞蟻。
星期天,因為裝著心事,陳默那天出奇的醒的很早,他早早的打點了行裝,加上和文傑賭氣,他連中午飯也沒有來得及吃,就急匆匆的走了。
陳默猜對了,之後的很久,文傑都不在和陳默同路了,陳默此前的擔心而今這麼快就應驗了。陳默了解,文傑最怕狗,但是他現在卻故意繞道王田嶺,那有王屠夫家養的五六隻大狗,之前從那路過一次,就險些被咬,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為了更方便去和李青柳同路,文傑瘋了,他不計後果,那時候正是狂犬病的流行期間,錦溪鎮派出所出動大量的警力沿街打狗,許多的居民甚至把狗藏到了臥室才逃過一命,在那個時候,市場上的狗肉劇增,變得很便宜,許多農民爭相購買。甚至,陳默的外公積攢了幾個月的煙熏老鼠肉也變得不緊俏了,不得不一邊歎息一邊低價賣了出去。
再後來,有好幾個星期,陳默去上學的時候,他外公都將老鼠肉和泡椒一起紅燒,讓陳默帶去學校吃。老鼠肉美味,但是陳默已經吃膩了,嘴裏像是塞了一把鹽,膩膩歪歪的。
有一天,午飯期間,王飛端著他那個像盆兒一樣的大磁碗,像個像隻狗一樣嗅著香味跑過來,眼睛像是狼看到獵物,嘴角哈喇子都溢出來了,他爭著讓陳默給他嚐一塊,陳默便給了他一塊,他一發不可收拾,騙陳默說用兩桶‘豪華’方便麵換,陳默立馬被誘惑,心想自己反正吃膩了,就全部給了他,但是陳默也想到了,王飛這種人,是不可信的,後來,確實是這樣,陳默三番兩次找他要,他就厚著臉皮抵賴,他那一幅撇開臉皮不要的樣子活脫脫像一個演員。
王飛端著一盅老鼠肉屁顛屁顛出了宿舍,又厚著臉皮去找食堂的大爺給他加了一大碗米飯,那天中午,王飛吃得肚子像一個球,圓滾滾的躺在床上。
後來得知,王飛留了一點老鼠肉,獻給了他的老大,熊毅。
熊毅家住錦溪鎮最中心的大街,家裏是開家具店的。有錢得很,話說,錦溪鎮的彩電就是從他們家開始賣的,因為之前,彩電剛出來的時候,很多的老板,都不願意鋪貨,因為拿貨的數量太小,他們沒有利潤,拿貨太多,他們的風險就加大。熊毅的爸爸膽兒大,彩色電視機剛一下鄉,他就專程跑到了市裏的經銷商那裏打探,後來他一口氣就用車拉回來二十台嶄新的彩電。放在他家的門麵,之後,他家的門麵就像是一條單獨的街道,門庭若市,陳默也沒少去看看稀奇,但那已經是好幾年了,後來,熊毅的爸爸,拿到了經銷權,鎮裏的商家都到他那裏去進貨。
在陳默的印象裏,熊毅從來不怎麼跟他們一起吃飯,他每天都吃著讓大家眼饞的豪‘豪華大餐’,桶裝的康師傅方便麵,喝水隻喝康師傅奶茶,當時有多少的同學,都沒想著成為像熊毅那樣的人。
後來,初中還沒有畢業,陳默發現,熊毅的臉上像一張有些發皺的黃紙,腿上卻像一個軟綿綿的白色泡沫,走起路來,輕飄飄,軟綿綿,搖頭擺腦,‘頗有風度’的。而且不說別的班上,就他們班上,就有好多人,都喜歡學著熊毅走路的樣子,就連他幹癟的身材,也是時下的潮流,簡直了。
再後來,陳默發現一個有趣的景象,他們班那群情竇初開的女生,有一次在樓上的陽台,看到熊毅從烈日下向教學樓走來,還是他熟悉的外八字步,搖頭擺腦,雙手插在褲兜,嘴裏甚至叼著一支香煙。熊毅是他們班上唯一一個敢當眾抽煙的人,樓上頓時一片沉寂,刹那間,又起一陣驚呼,引來班上一些其他的女生的驚呼,熊毅迅速成為我們班級,甚至我們學校的時尚引領者。從那時開始,很多女生就把一片對高年級成績優異的學長的崇拜之情轉移到了熊毅的身上。
熊毅自從吃了王飛獻給他的老鼠肉以後,在大家眼裏,一直品味不俗的他,竟然也是一發不可收拾,他當即向王飛打探來路。後來,他還親自找到陳默,說,要買他家裏的老鼠肉,有多少就賣多少,價格,他說了算。陳默當時很興奮,他一點也不懷疑,熊毅是講信用的,他不差錢,他斷斷不會為了一點錢而失去了他的‘麵子’。後來熊毅真的給他帶去了老鼠肉,用步包著,外麵套上麻布口袋,有兩三斤吧,當時,熊毅給了陳默十五塊。陳默當時覺得賺了大便宜。
回到眼前,陳默盯著烈日,喝著熱風走到了楊森家的小院,他家的們關的緊緊的,門外立著幾塊長短不一的木板木樁,一塊有些發黑的洗衣板懶懶的躺在地上,旁邊是一個大木盆,地麵上是一汪發黑的水,水裏麵散發著洗衣粉的味道,幾股水像小溪一樣向院外就躺著,發出五顏六色的光,令陳默有點眩暈。
楊森也不在家,陳默百無聊奈,一個人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