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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殘酷
吃完了暖洋洋的湯水飯菜,康如音回想起那個似乎在窺探她的鬼影,不敢獨自留在報社加班了。可是,她又不希望林嘉煦擔心,隻好裝作瞌睡的樣子,打著嗬欠道:“我媽是不是往湯裏放迷魂藥了?怎麼喝完湯,吃完飯菜,困得不要不要的?不行了,今晚好像寫不出稿子了。”
林嘉煦早就恨不得康如音早點回家休息去,一聽這話,立刻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趕快回家,想想阿姨還在等著你回去,會給你泡一杯睡前巧克力牛奶,再想想被你冷落多時的溫暖的床和被窩,你不回去,對得起他們嗎?”
如音被林嘉煦的調皮話逗笑了,剛剛被那股黑暗和陰冷籠罩的心情頓時輕鬆起來,仔細回想,林嘉煦的話不無道理啊。這些年自己似乎一直在虐待自己,同時也在冷落身邊的人和家裏的物品。
那些陪伴她、永遠在等待她歸去的人和事物,說不定哪天就放棄了等待,或者拋下她了。到那個時候,自己就會深深體驗到什麼叫做不懂得珍惜。
人類天性中的缺陷之一,就包括了不懂珍惜。擁有的時候,總覺得理所當然,直到某天突然失去,才會覺得可惜,才知道悔恨不已。
幸好有林嘉煦不離不棄地提醒著她,總是讓她多回家,多品嚐母親用心烹飪的飯菜,花心思熬出來的老火靚湯。
父親不在之後,自己就是母親這些美味料理的唯一享用者,如果連自己都不去品嚐,無論是母親還是這些美味佳肴,都太可憐了。
“那就麻煩林嘉煦同誌送我回家,可以嗎?因為今天出門太急,忘記帶錢包了,哈哈。”康如音假裝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笑嘻嘻要蹭車。
她的錢包,正靜悄悄躺在資料室過期期刊儲藏室裏。
剛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發現本來裝在外套口袋裏的錢包不見了的時候,康如音就意識到了,剛才突然電閃雷鳴又閃過鬼影,她被嚇得跌坐在地又躲在角落,估計是那會弄掉了。
她可不想如實告訴林嘉煦,免不了又要被他囉嗦一陣子,更不能告訴他,自己可能在資料室撞鬼還被鬼尾隨跟蹤,他會過度緊張地堅持今晚又要住在自己家裏。
開什麼玩笑,上次他在家裏留宿,居然不小心留下了證據,害的自己後來被老媽追著纏著盤問了好幾天。要是再讓他留宿,老媽絕對會懷疑他們之間純潔的青梅竹馬關係,說不定還要偷偷私下約見林嘉煦父母討論結婚事宜。
“對了,我媽要是問起,你是不是在家過夜,千萬不能承認!”康如音覺得以防萬一,還是要特別提醒一下太坦率的林嘉煦。
“咦?”
林嘉煦頓了頓,要繼續說什麼,康如音沒有察覺他表情的異樣,自顧自繼續說道:“你不知道,我老媽原來是個超級偵探迷,還是個有點觀察和推理能力的老阿姨偵探呢。”
那天上午,母親回到家後,立刻發現洗浴間裏居然有兩條濕噠噠的毛巾,洗漱器皿裏多了一支牙刷,她立刻反應過來:女兒帶人回來過夜了!趁著她在外麵留宿的夜裏,女兒居然悄悄帶人回來過夜,而且沒有和自己提過半句,毫無疑問,這個人是個男人!
林嘉煦聽完,一臉僵硬笑容,抬起雙手“啪啪啪”拍手道:“哇,阿姨果然犀利,這麼厲害不來我們局裏偵查科幫忙,可惜了可惜了。不過,遇上阿姨那麼厲害的名偵探,不打自招也是情有可原,對吧?”
康如音眼睛瞪得比對麵照射過來的車燈還亮,直直燒向認真專注開車的林嘉煦:“林嘉煦,你這個吃貨叛徒!肯定是被我媽的美食收買了良心是吧?我千叮萬囑你絕對不能說出去的事情,你說完了才跟我說?”
康如音說著就要撲他,像小時候一樣,生氣就撲過去抓他咬他。
林嘉煦驚慌失措,死死抱著方向盤,恐嚇道:“你還要不要命了?我開車呢,有沒有安全意識?懂不懂交通規則?”
康如音亮出小爪子一般的手,冷笑道:“嗬嗬,逃得了這一會,你逃不了下一個路口的紅燈!臭小子,有本事你不要停車,把車一路暢通無阻開到我家,興許我老媽會來救你!”
然而,到了紅燈路口,林嘉煦做好被揍的準備,側頭一看,康如音竟然酣然入睡,就差打起呼嚕來了。
林嘉煦輕柔地脫下外套,慢慢披蓋在康如音身上,注視了幾秒她的睡臉,平靜恬美。
他抬頭望向馬路對麵高高懸掛的紅綠燈,紅燈的數字已經進入倒計時,他多希望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就這樣和康如音呆在這裏,寧靜美好。
隻是,這份美好很快就會破滅消失,這便是一種最大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