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衣服的摩擦之音再次悄悄鑽出來,林間彌散著一股撲鼻的濃濃鬆香,好像剛剛被誰踩出來的一般,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小巫蠻悄悄爬上另一根細細的樹枝,它身體很輕,再細的樹枝都能承受得住。因為隻聽到聲音看不見“人”影,它真有些急了,小“手”一下一下撓著頭臉。
楚江童則突然決定以靜製動,腳蹬枝杈,身子緊貼樹體,若不仔細看,真像一根剛剛生出樹體的主幹,一動不動,眼睛飛掃,手指緊捏箭羽,隨時射向那個詭異的“人”影。
突然,銅鈴聲停止,好像被一隻手握在手中,而且不停地翻看著。同時,小巫蠻嗖地躍到麵前,伸“手”指指不遠處的樹上。楚江童點點頭,已經悄悄拉滿了弓,突然對準銅鈴所掛的位置,嗖——射去一箭!
當啷……
地上發出一聲響,銅鈴落在樹下,隨後樹枝劇烈搖晃起來,隻是一會兒便停下,樹上再次趨於平靜。
楚江童以極快的速度再次搭箭,卻引而未發,因為目標已經不確定,隻有靜觀其變。小巫蠻輕輕拍拍楚江童的肩頭,伸伸小“手”,那意思是自己想去那棵樹上看一看。
“不行——”楚江童堅決反對,太危險了,他一下抓住小巫蠻的雙“手”,讓它老實呆一會兒。小巫蠻倒是理解主人的心思,隻好也學著楚江童的樣子,靜靜地等待著。
在沒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絕不能讓它去冒險。本身那銅鈴落地,就不像是無法把握的意外落地,而是故意向一邊扔去似的。隻是那樹上的“人”還沒法精確判斷自己所處的方位而已。
楚江童和小巫蠻一動不動,唯有如此,才不會被發現,同時又可以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憑感覺剛才的那一箭應該射中目標,雖不一定射中要害。
這很像兩個狙擊手的對決,當雙方技術沒有太大懸殊的狀態下,心理因素至關重要,勝利者往往不是那個先開槍的狙擊手,而是那個更有耐心的對手。沉默的子彈就像一顆閉目靜聽的超絕耳朵,隻要有千萬分之一的時機出現,它便會在瞬間飛向對手的腦袋。
此時的對手,雖然不是射手,他也肯定非同一般。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上樹摘銅鈴,便足以說明。
“小巫蠻,閉上眼睛!”楚江童悄悄做了個示範。
在這種劍拔弩張之際,閉眼耳聽,比用眼睛搜尋目標會更有效。小巫蠻很聽話,隻是剛閉上一會兒,便像個淘氣的孩子一般,調皮的瞪圓眼珠,瞅瞅楚江童,再望著不遠處的樹上。
銅鈴落地後,便成了啞鈴,刷刷的秋風如同奔跑的巨獸,時緩時急。縱然如此,楚江童仍然耳輪輕動,秋風中裹挾著的一切雜音,同樣被他出色的聽力離析得條縷清晰。
奇怪,剛才的衣服摩擦聲變為翻動紙頁一般的聲音,這家夥不會有隨身帶書閱讀的習慣吧?為什麼,有刷刷翻書的響聲?噢,明白了,他這是在故意試探自己呢!小巫蠻卻被這種響聲給刺激了,極有可能,它的那些小夥伴們遭遇災難之前,就聽到過這種驚心動魄的詭異響聲,它慢慢移動身子準備攻擊。
楚江童則抱住它,示意不要亂動要沉住氣。小巫蠻隻好極不情願的聽從安排,這種野性的動物,能夠接受楚江童的約束,太難得了,感覺得出此時的它已經非常憤怒,呼出的熱氣一圈一圈落於自己的胳膊上,有點燙。
它輕輕咀嚼著堅硬的牙齒,已將忍耐拉到最大限度。
隻要敵“人”不動,自己也絕不能動一下,楚江童一直輕輕閉著眼睛,聰詭的耳輪如同兩隻雷達接收器,輕輕地轉來轉去。意識變成兩隻奇亮無比的“眼睛”,將有限的目標擴大為無限,再將無限縮小為有限的一個點,意識的“目光”正在非常精確地向目標鎖定……
突然,大吼一聲,簡直把小巫蠻給嚇了一跳,幾乎在同時,一支利箭伴隨著他的吼聲飛射而去。
噗!正中目標。
小巫蠻同時飛彈而去,呼哨聲瞬間貼近那個落地的目標。
迅速再次打搭箭,就在躍下樹的半空中,嗖——又是一箭,正中目標的頭顱。
哧——哧——哧——小巫蠻鋒利的牙齒帶著仇恨,將“目標”撕咬得七零八散,發出紙張的一片脆響。
縱然如此,那個白色的目標仍然貼地奔逃。楚江童已經來不及再次搭箭,手執大弓,嗚嗚掃向它的雙腿,發出哧地一聲響,白色目標終於倒地。
楚江童一下扯起它來,輕輕的,毫無分量,原來是一個紙人!小巫蠻停止撕扯,同樣驚詫地盯著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