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逸很快就發覺我根本不能走路,鐵青著臉,一把將我打橫抱起,轉身往街口走。
我虛弱地將腦袋靠在他頸窩裏,抬眼瞧了瞧他的臉色,心裏七上八下直打鼓。
潛意識告訴我,完蛋了,這次真的徹底把他得罪了。
可是僥幸心理又讓我還抱了一絲幻想,他會不會大人不記小人過,根本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他大步流星地走,我腦袋不舒服地偏轉了一下,恰好擦過他肩膀,看見小寧望著他抱我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裏揪得生痛。
那樣的小寧,總是很讓人心疼。
“小寧!明天見!”
我伸出一隻手死死扒在他肩上,把腦袋伸出來,對著文小寧慘兮兮地笑。
突然,一聲冷笑從頭頂溢出來,我不悅地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重新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胸膛上。
一路上他的步子很穩健,幾乎沒有顛簸,我可是我卻像在風雨飄搖的大海裏沉浮,腦海裏一浪又一浪的眩暈。
終於——!
在上車的前一秒,我痛得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我躺在醫院的大床上,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到窗前,將簾子拉開,刺眼的陽光射進來,疼得我睜不開眼。
我試圖伸手遮擋住視線,然而右手一動,生生拉扯的肉痛感襲來,“嘶……”
那個高大的身影在逆光暗沉的光線裏慢慢逼近,不由分說拉起我的手,檢查了半晌,竟然開始伸手扯繃帶。
我不顧形象,猛地掙紮起來,“喂,幹什麼!”
他冷冷睨了我一眼,“你動靜太大,把針頭扯歪了,要重新紮。”
我憋屈地哦了一下,隻好放棄反抗,靜靜不說話。
看他熟練拆繃帶的樣子,我很好奇,“你怎麼會紮針啊?你學過醫學?”
我咋不記得他學過?
靠,我爸給他開小灶。
他抬首看了我一下,又低下頭,淡淡道,“沒有,看看就會了。”
噗!
我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學渣走到哪裏都要受傷害,我還非要往他這種學神的銅牆鐵壁上撞。
正當我暗自懊惱的時候,他已經將針給抽了出來,頓時細細的軟管裏血液倒流一截,看得我整個人五髒六腑軟趴趴的。
前世我看到某人從天台跳樓摔死那一幕之後,對血怕到了極致。
他順手從床邊的桌上拿了兩隻沾了酒精的棉簽,在我青紫的手背上擦拭了兩下,緊接著就要把針放進去。
我嚇得大叫,“等等!”
他停住手,疑惑地看著我,“嗯?”
我鬆了口氣,“沒事,好了,你紮吧。”
他聞言,又低頭準備紮針。
我看見那針頭,還有軟管裏暗紅的血液,隻覺得毛骨悚然,猛地抽了口冷氣,“慢著!”
他又停住手,抬眼丟給我一記警告性的眼神。
我憋屈到了極點,無奈之下,把左手一伸遞給他,“你幹脆把我綁起來,把我嘴巴塞上吧。
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他無語至極,語氣裏已經有些許不耐,“我記得你是不怕打針的。”
我默然,“以前不怕,現在怕。”
在港城精神病院的那一年,是我永生永世的夢魘,無論重來多少世,都無法擺脫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