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為之。”
丟下這四個字,他邁開大長腿,將身上雪白的風衣緩緩脫下,往沙發處走去。
我楞住了,回過神來,才明白他剛剛是在試探我。
好自為之,這是幾個意思?
我端著走上樓。
坐在書桌前沉思。
這不正常!夏雪逸這麼抵觸我進軍校,難道真的是怕我給我惹麻煩?
麻煩也不至於到這種撂狠話的地步吧?
我呼吸一冷,胸腔裏一顆心砰砰砰地跳動,即將呼之欲出一樣的可怖。
難道?
他在軍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前世那場災禍,將我家連根拔起,來往密切的當事人都牽扯進去,就連我去世多年的爺爺也被揪出來安上了罪名。
這麼浩大的一項工程!
就算是勾結上了京城最龐大的家族勢力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內做到啊。
難道這場陰謀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露出了端倪?
我心一寒。
我進軍校,原本是想找到當初栽贓陷害我爸爸的那個神秘人,順便看住夏雪逸,跟他建立同盟關係,以免再度被人策反。
可是現在看來,夏雪逸根本不是我所能夠掌控得了的。
反之,他的危險性比起那個人,絲毫不遜色!
這麼危險的人,拉攏真的有用嗎?
我深吸一口氣,茫然看向窗外。
心裏十分苦澀。
雖說,重生之後,一般都應該對前世的所有仇人苦大仇深,恨不能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
可是對於他,我怎麼也恨不起來。
前世,他最後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就是,“他撫養我十年,我撫養了你十年,還清了!我不欠你!”
互不相欠!
同一屋簷下生活了二十年的人,最後說出這樣一句話,是多麼令人悲哀的事情。
可是我卻無可奈何。
那一年,他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分寸,一點一點進攻,又時不時手下留情,叫我無法感激又無法厭恨。
我最後一次在港城精神病院望著他背影遠去,心裏無比衝動地希望奔上前抱住他,在那片灰暗的水泥森林裏,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曙光,可是最終……還是從我指尖流走了。
夏雪逸!
這個名字,這麼和我如此相似的名字,忽然間變得燙手起來。
喝完一整杯咖啡,我完全沒有感覺到嘴裏的苦澀,心裏反而更加堅定,我一定要進軍校,不管事情發展到怎樣的地步!
我都要在事情發生之前,掐滅火苗!
捏緊拳頭,我對著床上的大熊重重地錘了一擊。
轉眼到了中午,忽然有人敲我門。
我開門一看,是夏雪逸,對哦,現在家裏就剩下我們兩個。
他單手插袋穿著灰白棉拖站在門邊,“吃飯。”
“哦。”
我趕緊回房間衛生間洗了個手,下去吃飯。
飯桌上氣氛很壓抑,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就像達芬奇的名畫【最後的晚餐】。
我沒意思地扒拉了幾下,感覺味同嚼蠟。
“不好吃?”
他忽然不動聲色地一問,我呆呆地回過神,“不,很好吃。”
他重新低頭繼續吃飯。
我看了看他,沒勁地別過眼去。
我們兩個能把普天同慶的五一勞動節過成這個樣子,也是有才了。
“你喜歡麻辣燙?”
他又忽然冒出一句。
我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還好。”
他點點頭,又吃了一口飯,“少吃那些東西,上次你腸胃吃壞了就是因為麻辣燙太辣。”
“是嗎?可是我以前也吃過,沒有生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