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下,我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人狠狠地重擊了一下,腦子裏嗡嗡嗡地響。
夏雪逸,剛剛夏雪逸,說了什麼?
他居然,他!
他居然對爸爸說了那樣的話!
我控製不住地轉身,對著他一通怒吼:“夏雪逸!你在幹什麼!你亂說話!”
夏雪逸絕望的眼神聚焦在我身上,整張臉褪盡血色,我看見他的嘴唇在顫抖,在蠕動,他前所未有的狼狽和絕望,冷峻的左右臉頰都是被打出來的淤青。
這樣的他,前所未見。
我深深地無力地閉上眼,眼前一黑,徹底暈厥過去。
倒地的前一秒,我似乎看見有人向我撲過來。
又或者,隻是個錯覺。
一切都隻是個錯覺。
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麼?
我想起了七叔從一開始就晦暗未明的目光,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我對秦若陽做了什麼,他也知道當年的一切,他知道,我跟夏雪逸——已經走到落日盡頭了!
港城的一切,不過是落日前的餘暉。
當我醒過來,葉崢放大的臉映入我的眼簾。
我卻沒有絲毫反應,重新閉上眼,像個死人一樣躺著。
“夏雪宜。”
他低沉出聲。
我不理會。
他又叫了聲:“夏雪宜。”
我繼續不理會他。
半晌,忽然他伸出一隻手來捏住我的鼻尖,憋得我不能呼吸,我霍地睜開眼,瞪著他,一把拍掉。
他這才滿意,露出一口白牙:“怎麼?這次終於遭到報應,被人甩了?”
我一隻手從被窩裏拿出來要扇他,被他反手接住:“嘖!有膽打夏雪逸不?”
我氣得不說話,隻是咬牙切齒地暗恨。
葉崢卻滿意地勾唇:“唉,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當初你跟他軍訓那陣兒鬧騰,他也是在訓練室把沙袋都打爆了。”
話音剛落,我鼻子一酸,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葉崢隨即就急了:“又哭了,你真是愛哭鬼投胎。”
我打開他的手:“不要你管,我樂意。”
葉崢真就收回手:“好好好,隨便你,隻要不想不開,怎樣都無所謂。”
我把手從被窩裏伸出手,抽了一張衛生紙,猛地吸了一下鼻子。
葉崢嫌棄地皺眉:“啊呀,你也算個女人。”
我嘟囔:“嫌棄你可以走。”
他卻擺手:“等你出院,我們馬上走。”
“啥意思?”
我詫異。
他站起身,雙手插袋,站的筆直,此刻他沒有穿軍裝,而是高領毛衣加阿瑪尼休閑褲,英俊迷人得往哪裏一站都是高富帥形象。
“是你父母拜托我來找你,不然你以為我願意來?”
我想起昨晚的事兒,心裏越發堵得慌了。
卻沒去細想他的話,我父母拜托?
怎麼可能,巴不得跟他撇親關係呐。
“我——”
我頓了頓:“不回去,我暫時不想回去。”
葉崢冷笑:“怎麼?舍不得啊?”
我無視他的嘲笑,撇眼看向窗外,除夕夜就要來臨了,這是這裏根本沒有雪。
夏雪逸的母親也叫他雪逸,看來,他本來就是叫雪逸的。
一個名字裏帶雪的人,卻停留在一個沒有雪的城市,太不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