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的春天,春雷已經響過,大雨卻遲遲不肯下來,莊家地裏的苗苗睡下了大半。
爺爺扛著鋤頭走在前麵,奶奶挎著背簍攆著爺爺的步伐!
“老頭!這雨還不下來秧苗苗就要死絕啊!”
“死不絕!老天看著呢!雷都打了,雨也快了!”爺爺抬頭看著天。
“萬裏不飄雲!下什麼雨啊!”奶奶歎氣。
兩個老人不說話了,幹燥的路麵長時間被騾馬踩踏積上了厚厚的黃色灰塵,一大一下的腳印順著山路一直延伸,燥熱的空氣帶來的風裹著黃灰變成了黃風擾的老人隻好走向了土地廟避避風!
老人到山裏挖埋藏在地裏的樹根,死去的樹根燒起來時間更長久,久到天亮了還有火炭!
燃燒的火焰給這個貧窮的家庭帶來一絲生活的希望!
“怎麼有小娃在哭?”奶奶耳朵好使。
“我怎麼聽不見!”
奶奶繞道供桌後麵去抱出破爛棉絮裹著的孩子來,孩子嘴唇幹癟,餓得哇哇叫!
“造孽了啊!”爺爺從背簍裏拿了水過來喂小孩。
“這種天時。大人怕是都要餓肚子了!”爺爺用手滴了水在孩子嘴唇上。
破舊的土地廟裏就這麼丟著一個孩子,幹旱的地裏莊家長不出來,多張嘴就要有人餓著過一頓。
“娃娃怎麼辦?”奶奶抱著喝了點水就不哭的小孩兩眼摩挲。
“咋弄?丟在這裏等死!抱回去,看看是哪家沒良心的丟的!”爺爺狠著臉站起來拿背簍。
黃土路上又走出了兩串腳印,一串清晰的,一串將要被風掩蓋的。爺爺背著背簍扛著鋤頭在前麵,奶奶護著孩子在胸前。沉默比那風聲更加可怕。
“阿爹阿媽,你們兩個不背柴,背回來一個小娃,喏!你的孫女多久沒吃過有營養的東西了!日子到底還過不過的下去!”爺爺奶奶的兒媳婦叫肖福健。穿件縫補過幾層的破軍裝,軍裝是部隊裏當兵的大兒子寄回來的。
“遇見是緣分,難不成看見了裝沒看見,等著他臭在土地廟?”爺爺壓住了肖福健那尖銳的嗓門聲。
“爹,這個年頭哪家也沒多餘的糧食,難啊!”小兒子趙國海同樣的破軍裝,頭發長的卷在了頭上,腳拇指使勁摳著破了洞的黃膠鞋。
“抱也抱回來了,不消你們多給,他吃的我們老兩個會想辦法,日子不會一直難過!”爺爺甩甩手叫他們不要繼續說了。
“娃娃可以先養著,我去問問哪家沒兒女的看看他們要不要。”肖福健牽著個小姑娘過來,小姑娘叫趙榮,頭發亂糟糟的和她爹一樣,眼睛死死盯著奶奶懷裏的小孩。
“奶,以後爺你們還要不要我?”誰也想不到這是三歲的小孩會問的話。
“要,都要,你們都是我的孫子孫女。”奶奶動了一下,小孩醒過來立馬就哭上了。
“阿海,熬點稀飯喂喂小娃。她奶,看看是不是尿了!”爺爺叫了趙國海的小名,趙榮也過來看著小孩。
“媽,我來吧,趙國海,阿榮也餓了,多煮點,大人燒兩個洋芋填填肚子就好。”肖福健剝開小娃的破包裹。
破爛的包裹裏麵夾著一張紙和一塊玉,趙榮看見玉順手就搶了過來噻進嘴裏咬,咬不動就扔地上了。
爺爺撿起玉擦了擦,“這個玉怕是值幾塊錢,拿去賣了換幾斤米,今年還不下雨真的要斷飯了。”肖福健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想要去拿爺爺手上的玉。
“你先看看紙上寫什麼,這個玉動不得!”爺爺把玉遞給奶奶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