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春暖時節。
北盟城太守府前卻是一片冰冷肅殺之意,時光似乎已停止,空氣似乎已凝結。
張霆帶來的騎士和魏師的家兵之間,氣氛也瞬間緊張起來。雙方都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器,隻要任何一方敢動,大戰就會在太守府門前爆發。
靜,死一般的靜,甚至連呼吸聲和吞咽口水的聲音都聽得見。
壓迫感如同從九天十地破空而出的魔鬼,緊緊纏繞在每個人心頭。
陽春三月,如臨冰淵。
魏師現在就是這種感覺。驚愕,驚慌......甚至驚恐。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與他相交十幾年的林方居然也被人收買了,聯合起來一起算計他。
不過轉念一想,張霆空口無憑,即便有節鉞在手,也不敢對同級別的自己怎麼樣。說不定,這隻是張霆的詐術吧。
魏師強作鎮定的道:“那人隻是我的同鄉而已,張刺史,去慕容軍營的是他可不是我,腿長在他身上,他要去哪我怎麼攔得住。而且,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霆冷笑一聲:“他先來找的你,然後就去了慕容軍營。這還不能證明問題麼?”
魏師道:“這隻能證明是他有問題,跟我可沒有絲毫幹係。而且,張大人,林方到底去沒去慕容軍營,在場的人可全都是在聽你的一麵之詞,你這話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張霆神色一凜:“魏師,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那我問你,林方來找你這件事,總是真的吧。”
魏師輕笑一聲,張霆這家夥果然是個聰明人,見那個話題無法入手,馬上退了一步,換了個角度又開始了進攻。
所謂談話,其實也是一門藝術。在真正的高手之間,兩人談話絲毫不比兩軍交戰簡單。
魏師從不敢誇口自己是個談話高手,但他自信要對付張霆還是綽綽有餘的。
魏師笑道:“林方來找我,據他說,不過是路徑北盟城,順便來看看我而已。”
張霆道:“那麼,他應該送給你什麼東西了吧?”
“送了。”魏師坦然道,“一個漢白玉的獅子鎮紙而已,其價過不了二百兩銀子。張刺史,這玩意兒,算不上行賄吧?”
魏師坦然承認收了東西是有他的考慮的,這種形勢之下,如果自己硬抗到底,說自己什麼都沒收,反而惹人懷疑,更會成為張霆搜查太守府的借口。一旦太守府被張霆搜查,那自己藏的那些銀票,但凡被查出一張來,張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自己抓走。
這時候退一步,拋出這個不痛不癢的鎮紙來,反而能收到以柔克剛的效果。
果然,張霆盛氣淩人的神情明顯怔了一下。之後,似乎不甘心的道:“沒別的了?”
魏師不屑的笑道:“張刺史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少於一萬兩的禮,是不屑一顧的?”
張霆冷哼一聲:“不行,我要看看你說的這個鎮紙!”
“請便。”魏師終於放下心來,他明白,張霆已經是黔驢技窮了。
“風月,帶幾個人跟我進來。其他人在此待機,沒有我的命令不要妄動。”張霆吩咐一聲,一個三級武士輕輕應了一聲,帶著七個一級武士,跟著張霆走進了太守府。
魏師聽得這聲應答甚是清脆,不禁向那名喚“風月”的三級武士望去。那武士雖然是男裝打扮,但魏師隻一眼就已看出,此人必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無疑。
而魏師的注意力被風月吸引走時,卻沒注意到,旁邊張霆臉上的一絲冷笑。
魏師領著張霆的人來到大堂,看也沒看,直接就把書案上的獅子鎮紙拋給了張霆:“張刺史隨便看吧,這東西你要喜歡,送給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