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柔花的眼睛裏射出母狼一般淩厲的眼神,哪怕是在大雨滂沱的時刻,鐵心源也看得清清楚楚。
王柔花的眼前一空,麵前出現了一堵雄偉的高牆,這道牆是如此之高,比起東京的城牆來也不遑多讓。
別的高牆下都擠滿了流民,唯有這堵高牆下一個人都沒有,疲憊到了極點的王柔花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安身之地,來不及細想,就匆匆的來到高牆的一處內凹的拐角處,將澡盆側放在牆角,自己和兒子以及那隻小狐狸縮在澡盆裏麵,安心的看著外麵的雨霧。
跟在他們身後的乞丐二話不說就轉身離開了,別的流民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鐵心源心裏升起一股極度不安的感覺,他哭鬧著催促母親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論是流民,還是乞丐,之所以不來這地方,一定有不來的理由,就像老虎的洞裏總是空曠的,不是老虎洞不能遮風避雨,而是因為在老虎洞裏死的更快。
王柔花太疲憊了,疲憊的讓她沒心思去想別的事情,兒子的哭鬧讓她單純的以為孩子不過是饑餓了,重新用**堵住了兒子的嘴巴,自己一手握著刀子警惕的看著外麵。
她的警惕並沒有維持多少時間,一天一夜的奔波早就榨幹了她最後一絲力氣,如今,有一條薄毯子蓋在身上多少給了她一絲溫暖,不知不覺的就把頭靠在澡桶上睡著了。
鐵心源停止了哭鬧,正在吃小半塊炊餅的小狐狸疑惑的抬起頭,見鐵心源正在幫母親掩上衣襟,就低頭對付那半塊炊餅。
直到此時,鐵心源才有功夫仔細的打量一下自己現在的母親。
她的頭發依舊是濕漉漉的,麵色蒼白,麵容倒是很娟秀,麻布衣衫的染色不是很牢靠,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一些淡藍色的印記。
鐵心源探出手去,在她的臉上摩挲,沉重的腦袋靠在她的脖頸上,用力的嗅著來自母親的味道。
就是這個婦人,帶著自己走過了一段最艱險的道路。
如今,這條路似乎已經走到盡頭了,鐵心源卻沒有絲毫的埋怨,隻有滿滿的感激。
高牆上有一個小洞,這是用來排水的洞口,如今已然幹涸了或許改道了,這樣大的雨水也沒有多少水流出來。
沉重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那些看熱鬧的流民一瞬間躲得更遠了,不過那種幸災樂禍的目光依舊牢牢地刺在鐵心源的身上。
他指著狐狸呀呀的叫著希望它能躲過這一劫,那個小小的洞自己鑽不進去,但是小狐狸進去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小狐狸見鐵心源伸出了手,就拋下炊餅三竄兩竄就來到到他身邊張嘴叼住他的手指,鐵心源無力的垂下手……
一個山一樣偉岸的身軀堵住了前麵的缺口。
鐵心源看得很清楚,這該是一員武將才對,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古代的武將,恐怕這也是最後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麵。
他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這匹戰馬很高,那個人全身鎧甲坐在馬上,就顯得更加魁偉了。
古代的鎧甲都是厚重的,此人從上到下都披掛著鎧甲,即便是頭盔都是全密封的,隻有冰冷的目光從柵欄裏射出來,猶如實質。
一杆長長的馬槊指向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王柔花,看到王柔花手中的剔骨尖刀從袖子裏掉出來之後,那個騎士就緩緩地催動戰馬,馬槊指著王柔花似乎要把她釘在牆上。
鐵心源心中歎息一聲,抱著驚恐的已經傻掉的王柔花嚎哭起來,同時把自己的身子擋在母親的麵前。
他知道自己小小的肉團一樣的身體根本就擋不住那支鋒利的馬槊,在馬槊就要靠過來的時候,王柔花忽然發瘋一樣的把鐵心源藏在身後,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那個騎士道:“莫傷我兒!”
不知道是鐵心源的哭聲,還是王柔花的喝罵聲驚動了這具會行走的雕塑,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從頭盔柵欄後麵傳出來。
“無故靠近皇城十步者死!”
王柔花麵對這尊雕塑牙齒打著磕巴道:“民婦不知!”
“陛下輦駕在此,某家沒有饒過你的道理,稚子無知,某家自然會送去憫孤院,至於你,國法無情,去死吧!”
騎士手上的馬槊一探就從王柔花手裏挑飛了繈褓,他左手托住繈褓裏的鐵心源,右手裏的馬槊就要再次刺下去。
絕望的王柔花隻是看著哭鬧不已的兒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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