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疾步而行將至玉寶齋門外沒幾步,小六拉住陳情身形一側,右手成爪在耳側後上方反手一撈穩穩接住一滿酒的銀樽,酒水一滴未灑。灌以內力順手向後一擲,酒水如急流向上飛濺,銀杯緊握成灰,拳頭微鬆灰屑成縷流出,不待落地,夏風一吹消散不見。陳情隻覺鼻尖襲來一陣醇烈酒香,不過一瞬。
陳情不禁喝彩,心道:“好身手。”正欲抬頭看個究竟,小六攬過她的肩膀用力鉗製阻止,繼續往前走去。
小六溫聲道:“不過一個登徒子,姐姐莫要理他。”
倪景陽甩開扇麵擋住了潑麵而來的酒水,輕搖折扇,神情自若,一襲紅衣,一派風流。
紅黑色扇骨,白色扇麵,一麵勁書四個字:清風自來。
另一麵則隻有三個字。
第一個字:帥。
第二個字:帥。
第三個字:還是帥。
“今日倪公子的佳釀可沒留住佳人呢。”雅間內一身著淺黃色薄衫的女子掩唇嬌笑道。其餘幾位同樣身著各色薄衫的女子也嬌笑附和。
“可惜了……連回顧也不曾。”倪景陽嘴上說著“可惜”,麵上卻不似這般。嘴角一抹輕笑,眼角飛揚,三分邪魅輕狂。
“有我等姐妹相伴,公子莫要傷懷。”一眾女子圍了上來,輕聲柔語寬慰道。
倪景陽笑道:“哈哈……既然美人都如此說了,咱們接著樂接著喝。”
話音未落立即有一嬌美女子手持銀樽遞到倪景陽嘴邊。
倪景陽一口飲盡,道:“剛才唱到哪兒了?”
黃衫女子答到:“回公子,是《思凡》。”
倪景陽臉上立即浮現一抹喜色,道:“好好好!此曲甚合我心意,接著唱。”
黃衫女子一甩袖捏指成蘭花,回手至胸前頜下,聲音婉轉空靈似黃鶯夜啼於林間。
佛前燈,做不得洞房花燭。
香積廚,做不得玳筵東閣。
鍾鼓樓,做不得望夫台。
草蒲團,做不得芙蓉……芙蓉軟褥。
奴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漢。
為何腰盤黃絛,身穿直綴?
見人家夫妻們,一對對著錦穿羅,
啊呀天呀!不由人心熱如火,不由人心熱如火!
………………
倪景陽靠在椅背,眯起眼睛,合上折扇手持扇柄和著曲子慵懶地點在桌麵上,扇穗也跟著晃蕩。
好一副怡然自得!
……
“姐姐唱得什麼?”小六問道。
陳情道:“我也不知,那日在玉寶齋聽到的。覺得挺好聽,心裏記上隨口哼哼幾句。”
小六笑道:“這是《思凡》。”
“何為思凡?”陳情不解問道。
“待明個兒我把曲詞呈在紙上,姐姐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