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火車外麵一幕幕閃過的風景,高天隻覺得過去的一幕幕都在流逝。
五一假期,從南京來到北京的高天為了看從初中起就相戀的女朋友坐著火車來了。為了能得體一些,他特意穿了自己平時都鎖在大學衣櫃裏的襯衫和牛仔褲。但是這顯然是一個錯誤,這麼熱,隻有大背心和大褲衩才能活下去啊!
女票名叫楊歡雨,在北京上大學。分居兩地讓兩人隔閡很大,剛開學每天電話粥,到現在一在扣扣和微信呼,楊歡雨就因為忙而掛掉了。高天雖然是個呆頭呆腦的計算機學生,但還是覺得麵對麵更好。
然而,卻是災難的發生。
高天一個住在賓館裏,過了兩天吃外賣的生活,女票從頭到尾見他的時間都沒有三個小時,一會是忙著社團,一會是忙著和室友、閨蜜們去逛街,還不帶他。而在他走的早晨,楊歡雨來見他送行。順便送走了六年的感情。
即使火車上的風景已經從北京到了南京,他依然在腦海中回蕩著楊歡雨最後的那些話。
火車站旁的星巴克裏,落地窗旁的桌子上,楊歡雨悠閑地坐著看手機,高天則帶著大包小包翻來翻去。花了十分鍾,才找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遞了過去。
“小雨,這是我在南京買的雨花石,上麵刻著我們的名字,很漂亮,這幾天一直沒機會送給你,現在就。”高天沒說完,卻被打斷了。
“禮物不用再送了,以後也不用了。”楊歡雨若無其事地說著。
“那個,異地戀比較辛苦,隻要堅持四年,我就考到北京的研。”
“不用那麼辛苦了,保本校的研很容易。”
“那個,雖然初中就在一起了,不過現在不能常常見,我們能約定至少一星期視頻一次嗎?”高天開始覺得很委屈了,小心翼翼地說。
“你煩不煩?”楊歡雨扣下手機,愁著眉頭喊道。
“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高天低著頭,把盒子又拿了回來,放進口袋裏。
時間嘀嗒嘀嗒地過著,火車來了。
“哈哈,那個我就要走了,你就不用送了,先回去吧,天也怪熱的。”高天背起書包,提上行李箱準備走了。
“哎,對不起,這也快僵持了一個小時了,我們還是分手吧。”楊歡雨扭過頭去,高天看不見她的臉。
“我,我。”高天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因為心裏被填的滿滿的關於她的事情一瞬間被打碎,化成粉末飄散在風裏。這種感覺不是難過,不是遺憾,而是空虛,所有未來的目標、現在的精神、過去的美好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副空殼被整個現實拉走。
“我們都要長大,初中和高中隻有學習,不會考慮別的,所有和你在一起確實很自然舒暢。但是我們已經成年了,上了大學了,該考慮考慮除了學習之外的事情了。你卻一點兒也不懂。”楊歡雨把手機塞進口袋,低著頭無力地說。
“上了大學已經快要一年了,這一年裏,你除了學習就是打遊戲,你和我聊天也隻限於這兩個話題。我也試著習慣你現在的生活方式,試著去接觸,但是真的無法理解和融入。或許你很開心,但是我卻隻覺得煎熬。”楊歡雨把手撐在額頭上,好像整個腦袋重得掉在地上一樣。
“你不會穿衣服,沒關係,你不會唱k,沒關係,你不會說笑話,都沒關係,但是我們的興趣習慣都已經不融入了,我也真的沒辦法了。為了不浪費你和我的時間,我們還是分手吧。”楊歡雨深吸一口氣,看向高天,一字一頓。
說完,她走出了咖啡廳。高天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看著她離開。楊歡雨漸行漸遠,從慢走到快走,最後跑著消失在地鐵站門口。插進口袋裏握著雨花石的手,不覺出了太多的汗,卻越發握得緊了。
剛上火車,室友還發來消息,賤兮兮地問成人禮怎麼樣。高天沒有回答,關掉手機,全身陷進椅子裏,發呆。
歌曲裏經常唱著失戀是怎麼樣的痛哭和思念,高天卻隻覺得疲憊和無聊。分手就分手唄,說那麼多幹什麼?有這時間無限大亂鬥都能打兩局了。火車開動了,窗外風景很快就從遠處的高樓林立變成近處的田園一片。他卻想起了帶著楊歡雨在放學後空無一人的高中教學樓裏“冒險”,在郊區的玉米地裏偷兩根玉米去烤。
“真是無聊!”
高天心裏衝著自己大喊。
晚自習上,同桌的楊歡雨正焦頭爛額地做著數學題,不一會高天就送來了解答思路解析。她興奮地寫完之後抱怨“數學真是無聊!”然而做不通英語題的高天看了半天答案也沒理清楚緣由,楊歡雨卻用最簡單的生活情境講明白了閱讀題的套路,自己雖然滿心歡喜,卻還是要抱怨一句“英語真是無聊!”
“真是麻煩!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那些回憶就像黏在腦子裏的頭皮膏藥,怎麼都撕不開,每次試圖轉換個注意力,卻又總是能從新的事務上找到過去和她的一點一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