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馬經夫神情黯然地走在吉順街頭。想到等待張興的不知道會是一個什麼結果,馬經夫心情沉重地走進一家小酒店獨斟獨飲起來。
馬經夫自幼受著“凍死迎風站,餓死不彎腰”的傳統道德教育,對那些依賴偷盜為生的人恨之入骨。通過那次跟張興關於梁山好漢是不是英雄的對話馬經夫的思想發生巨變,從那以後他以一種心安理得的心情接受來自張興的錢物。與牛犇認識後,在那番自古英雄不問出身,中國將要產生****應該馬上著手抓槍、抓人、抓錢的說教下,馬經夫從接受和享用不義之財理所應當發展到主動向黑道人士索取錢財。方才圍觀群眾唾罵張興使馬經夫對自己目前的生活方式是否合適產生了疑惑。不過,認定憑借江湖義氣能幹出一番事業的馬經夫舍不得放棄眼下這種可以一呼百應的生活。
馬經夫在喝了六七兩白酒後想要小解,服務員告訴他客人想方便到酒店後牆根即可。馬經夫道謝後信步走出酒店。
馬經夫正在解手時身後突然間傳來低聲斷喝:“不許動!動一動就攮死你!趕快把手上的表摘下來,快把兜裏的錢統統掏出來,否則要你的命!”說話間一左一右兩支匕首頂在馬經夫的腰眼上。
突如其來的襲擊令馬經夫吃了一驚,但他隨即平靜下來。這可真是打杠子碰上劫道的了,瞎了狗眼的東西。嗯,我先穩住他們。想到這兒馬經夫裝作害怕似的說道:“朋、朋友,有、有話好說,犯、犯不上為一塊表傷了和氣。哥們兒,這塊表兄弟奉送了,等我尿完尿提上褲子就摘給你們。”說罷馬經夫打算繼續撒尿卻尿不出來了。
“這下子壞啦!我腎髒不好,現在讓你們把尿給我嚇沒了。唉!別看我長得膀大腰圓,其實我渾身是病。哥們兒,你們往後退退把家夥什收起來,我把表送給你們就完了。”說話間馬經夫係好褲腰帶。
一胖一瘦兩個劫匪見馬經夫體魄魁梧本有些緊張,現在聽說對方連尿都嚇沒了多少有些放心並按馬經夫的請求往後退了退。
馬經夫見對方中計不由一陣竊喜,想起有氣管炎病的父親那種哮喘聲又惡作劇地一陣咳嗽。隨即,馬經夫嗓子眼兒裏發出類似拉風箱的聲音。
兩個劫匪聽到馬經夫被憋得幾乎上不來氣的喘息聲徹底把心放下。“快點兒,再磨蹭就他媽廢了你。”說罷犯了煙癮的胖子掏出煙來要抽。
馬經夫聽到身後劃火柴的聲音知道機會來了,他往邊上一側一蹲迅速轉過身來。與此同時,馬經夫用右手大拇指在懷裏把桃紅色的線衣支棱起來老高一塊,讓人無法知道他的手裏拿的是刀是槍。馬經夫喝道:“都給我把手舉起來規規矩矩地站好!哼!誰敢亂動我就要他的命!瞎了眼的東西,竟然敢打老子的主意?哼!”說著馬經夫向前邁了一步。
此刻,虎目圓睜的馬經夫在兩個劫匪眼裏不啻於一尊天神。瘦子一哆嗦手裏的匕首掉在地上,胖子抬腿要跑卻被馬經夫一腳踢了個跟頭……
馬經夫把兩個毛賊教訓一頓放走後回到小酒店繼續喝酒,直到把瓶裏剩下的那三四兩白酒喝了個幹幹淨淨才走出酒店。
此刻,有了幾分醉意的馬經夫麵臨著睡覺的問題。去旅店住宿即沒介紹信也沒有什麼其它證件,在當時那種********下任何旅店都不可能接納這種客人。在江邊或者隨便找個地方睡上一晚對馬經夫來說倒不算是什麼事兒,不過這樣容易引起巡夜人員的懷疑和盤查。到親屬家去又太晚了,何況事先也沒有到親屬家去添麻煩的打算,那麼現在唯一的去處隻有火車站。當然,在候車室裏也有可能遇到鐵路公安人員的盤查,但可以用從住在鄉下的二伯父家來在吉順轉車回陽平沒趕上火車為理由搪塞過去。就這樣,興味索然的馬經夫踏著夜色來到火車站。
雖然夜已經深了,但候車室裏仍然人聲嘈雜。許多等候乘坐後半夜或者次日早班火車的旅客在候車室的椅子上橫躺豎臥,有素不相識因無聊而搭訕的,也有三五個同路人圍在一塊兒吵吵嚷嚷打撲克的。
馬經夫走進火車站候車室先在賣報刊的書攤前買了本當時流行的紅色雜誌,又在賣小食品的攤床前買了兩卷山楂片和一包花生沾,這才找了個空座坐下邊看書邊吃零食。馬經夫打算待會兒困了眯上一覺,天亮後找個地方吃幾根油條來碗豆漿,然後找個電影院看它兩場電影一天也就混過去了。晚上六點鍾以前趕到火車站,買好票後在檢票口前等候聞麗。
早晨醒後馬經夫在候車室的洗漱間裏洗了把臉,隨後在站前附近的一家煎餅鋪裏吃了八份煎餅卷油條又喝了兩碗豆漿一碗豆腐腦。馬經夫的飯量把正在飯店裏吃飯的人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