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不了情,禍福已定;此生幾番磨難(三)(1 / 2)

我喊完這句話,已經喘不過氣了,不曉得他有沒有聽見。

他回過頭,衝我微微笑了笑,就消失在一片樹林裏了。

那天晚上,一直被daddy抱著,倒不是我不肯下來,而是他不肯撒手。司機把車開到我們住的別墅前,他命人收拾了東西,那些人都站在屋子,也不怎麼敢勸他,收拾完行李,他抱著我轉身就走。

我長這麼大,記憶之中見他發過一次火,是對一個下屬,然後就把那人直接嚇癱了。我把頭靠在他脖子上,心想,幸好惹他的不是我,否則就死定了。

他抱著我上飛機,都沒再讓我鞋子沾到地麵,我也有些困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到daddy低沉聲音,他說:“哥,心儀姐,我楊朝飛命薄,爸媽死得早,命裏沒有娶妻運,這孩子是我這輩子的唯一,你們的孩子怎麼教育我不管,但凡我這孩子再因為你們發生一點兒危險,你們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他聲音冷峻,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回到紐約沒多久,爸爸媽媽和蘇竟叔叔也搬來了,他們住在中央公園,我們在上東區,隔得不算很遠,可我也沒見過他們,倒不是因為他們上次破壞了我心中關於親生父母的夢,而是因為,1998年金融危機,來了。

Daddy已經好幾個月沒回來了,自從三月份他離開,到現在已經六個月了,期間他隻回來了一次。雖然見不到麵,但電話每天一個是必須的,每到晚上,我就守在電話機前,抱著個大話筒,訴說我有多想他,他快些回來吧!

每次他都會說,daddy也很想很想音兒,說到最後,說不下去了,就會有些哽咽。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時北淩的產業都不在香港,而產業真正深陷香港和東南亞,這些危機的核心地區的,是中奇。

Daddy,是去幫她。

秋日午後的豔陽中,我那把小木鏟跪在花園裏刨蚯蚓,就聽到身後一個亮堂堂的聲音:“楊雪音,你小丫頭又跪在泥地裏挖坑!”

我知道是誰來了,他叫陸靜生,是陸叔叔的兒子,陸叔叔是世界頂級的試管嬰兒專家,我的出生,便是由他主治的,我出生後跟著daddy到了紐約,他們家也從北京搬了過來。靜生哥哥才十八歲,就已經從世界頂級的哈佛醫學院畢業了,聽說他的一個關於血液變異的醫學的論述,在美國醫學界引起了轟動,daddy說,這要是在國內,他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兒子”。

當然了,我對這個是沒什麼興趣的,我隻要這麼一個帥哥哥,能常來就好。

“什麼挖坑,我這是在尋寶呢!”說著,從泥地裏撿出來一隻蚯蚓給他看。

“你想不想跟我去玩兒?”

“想!”我隨手把蚯蚓往身後土堆裏一拋,兩步跳到他跟前,大聲地叫了出來。

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擺擺手嫌棄地說:“你先去給我換身衣服,別靠近我!”

竟然嫌棄我髒,我存心惡心他,立刻衝上去抱住他米黃色的大衣,兩隻帶泥的膝蓋在他的白球鞋上用力蹭了蹭……

他不知道做了一個多無奈多嫌棄的表情,指著屋裏有氣無力地對我說道:“你去給我換衣服去……”

我到樓上換衣服下來,他正好接完一個電話,衝我晃了晃手機:“音兒,你陸叔叔讓我到他辦公室取樣東西,你跟不跟我去?”

“去!”我從台階上跳下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管幹什麼,隻要跟在這個哥哥身邊,到哪兒都是一件很拉風的事。

陸叔叔所在的醫院離中央公園很近,沒過多久我們就到了,乖乖聽靜生哥哥的話,在醫院的走廊上坐著等他,換了二十八種姿勢他還沒有出來的時候,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陸靜生,你被妖怪抓走了嗎?拿個東西半個點兒還不出來,你是不是屬蝸牛的?

我翻身從座椅上起來,走到陸叔叔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我剛要推門,嘩啦一聲文件摔地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爸爸,你說的……都是真的麼?你告訴我不是!”

低聲壓抑的怒吼,靜生哥哥紅著臉,手還保持著剛才摔文件的姿勢。

在我印象裏,他一直很紳士很陽光,還從沒見過他跟誰紅過眼,他這一聲吼,把我嚇得心髒都不跳了,站在那裏,連推門都不敢。

陸叔叔一臉平靜的空洞,空洞的背後,是絕望。

靜生哥哥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陸叔叔的衣領,我看到他血紅的眼睛中泛出濕潤恨意:“爸爸的錯,讓音兒承擔?爸爸,這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醫療事故可以掩蓋的,這……這……是謀殺!”

什麼錯,讓我承擔啊?他們倆這是幹什麼呢?

“靜生,我的兒子,音兒血液變異的事實是改變不了的了,當初你蔣阿姨生下音兒的時候,我檢查了她沒事,本以為那人良心發現,沒有對醫療室的東西做什麼,後來我突然想,懷孕期間的女人如果收到了藥物刺激,這種刺激很有可能被胎兒吸收掉,所以當初才會突然跟著你小飛叔叔把家搬到紐約,就是擔心這種事的發生,現在終於確認了,事實就是這樣,這丫頭活到24歲,就是極限了,我再想拿僥幸安慰自己都不可能了。蔣家幫過你爺爺、幫過我都太多,我卻害了人家姑娘,害她在24的年齡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