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仍然處在寒冷中的Sibirya,亞熱帶季風氣候的帶來的水氣已經使4月的江南下起了綿綿細雨,現在正是所謂的清明時節雨紛紛。
灰色的天空下,作為漢帝國最大工業城市的上海開始新的一天。在城市北郊的楊樹浦工業區,遠遠望去大片林立的煙囪正向潮濕的空氣中噴吐著濃煙,街道上批著雨衣的騎車人朝一扇扇工廠鐵門湧去,不多時那裏就停滿了自行車。一旁圍牆內的廠房裏已經響起了軋鋼機的轟鳴聲,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粉塵的味道。
一輛掛著黑色軍車牌照的飛電牌小汽車行駛在定海路上,車輪濺起的水花引來了路人一片叫罵聲,在人們憤怒的目光“護送”下小汽車駛上了定海橋,橋對岸的複興島上坐落著帝國海軍部直屬的江東造船廠。
海軍少校楊波坐在車後座上望著窗外的雨景心中不免有些說不出來的惆悵。而前座的司機此刻還沒有注意到乘客情緒的變化,正漫不經心地哼著小曲。
這年頭汽車也算是時髦貨,2年前阿美利加的福特廠推出了一款廉價的T型車,不僅風靡了大洋對岸,就是在這邊古老的中央帝國,不少達官顯貴們也放棄馬車,配起了新的座駕。眼下的楊波少校乘坐的這輛“飛電”便是福特授權帝國機車廠生產的T型仿製品。
“該死的!”隻聽司機大喊一聲踩下刹車,高速行使在橋麵上的汽車在製動器的作用下猛地停了下來,橡膠輪胎在橋麵上擦出了一道黑色的痕跡。
後坐上對突如其來的刹車毫無準備的海軍少校一頭撞在了前座木製靠背上。
“你準備幹什麼?!”楊波揉著被撞出包的額頭,正要大聲責問司機,抬頭便見到前方橋下設了路障,幾名身著雨衣的憲兵正持1892式步槍來回巡視。
‘對不起長官,請出示通行證。”一名憲兵朝汽車走過來,他向車呢的少校敬禮道。
“給。”楊波搖下車窗,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份羊皮紙製的船廠通行證交到憲兵手裏。
憲兵開始掃視通行證,核對著上麵的鋼印。
“謝謝您的配合。”片刻後他將通行證還給少校,轉身示意其他人搬開路障。
汽車又重新掛上了離合器,楊波搖上車窗從身旁的公文包裏取出一本書,對著封麵陷入了沉思。
這本書的封麵上印著《Jane’sFightingShips1909》,少校不經意翻開書頁,一頁頁翻過去,在每一張戰艦的線圖上隻稍微停留一、二秒鍾。直到翻到其中某一頁,他停了下來,久久地注視著那一頁上的線圖和圖下方的注釋。
“我們需要的是二艘裝備11寸火炮、具備25節以上航速的戰列巡洋艦,而不是4艘僅裝備9.5寸火炮20節航速的過時的貨……海軍部的那些冥頑不化的老朽到現在仍然無法吸取1905年慘敗的教訓。”想到這裏楊波無奈地合上眼前印著英吉利“獅”號戰列巡洋艦線圖的書頁,他已經無心再翻下去,視線從書本再次移向車窗外的世界,架設在船塢上的巨大龍門吊映入了眼簾。
(中國用的是引進的公製單位,而同時不少地方還在習慣性地使用傳統的度量單位,所以楊波少校這裏用的不是英尺,而是中國的營造尺,1寸約3.2厘米)
……
“長55丈、寬8仗、吃水2.7丈……這真是一條艨艟巨艦啊!”在船塢內望著巨大的鋼鐵艦體,前來參觀的海軍部和內閣的官員們連著發出一陣陣由衷的驚歎。
楊波跟在這些大人物的身後,巨大的船艏就在他們的上方,船體表麵那些密密麻麻的鉚釘仿佛預示著眼前這艘巨艦所耗費的無數工時。
“5年前帝國海軍在馬六甲遭遇了前所未有之恥辱,六艘主力艦損傷殆盡。然自英人下水無畏艦之日起,各國海軍主力艦皆已老朽。新的造艦競賽為我帝國海軍創造了機遇,我們無須為那些老舊艦艇所拖累,可盡全力經營新銳之無畏戰艦。今日我們將在此見證我帝國第一型無畏艦“華山”號的下水儀式,往後我國將以平均每年開工2艘的速度建造這類戰艦,在五年後我帝國海軍就將恢複亞洲第一海軍的規模……”年近70的帝國海軍元帥在船塢邊的觀禮台上對在場的人做慷慨呈詞,當他說到對海軍前景的展望時台下爆發出一片熱烈的掌聲。
上了年紀的元帥從船廠廠長手中接過一個連著電線的鐵皮盒子,他打開盒子按下了裏麵的紅色按扭,在鋼鐵的摩擦聲中巨大的船塢閘門由馬達驅動著緩緩打開,渾濁的江水通過閘門從外麵湧入船塢內。隨著水位的上升,艦體在巨大的浮力作用下離開托架漂了起來。待到塢內的水位與江麵持平,早已等候在船塢邊的拖輪把纜繩固定到戰艦的軀體上,將這艘暫時還不具備動力的巨艦拖離船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