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高端科技鑄成的監獄,許多被關在小牢籠中的人,都會嚐到沮喪、孤獨等等折磨之後,放棄希望。楚跋的房間有些不一樣,不,應該說是與眾不同。明亮光潔的環境,小小的空間收拾的幹淨妥當,僅有剩餘的地方也堆放著一堆厚厚報紙雜誌。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楚跋依舊沒有抬頭,專注地將目光放在書本上。直至某人打開了門,走了進來:“楚跋,這是最新的報紙。”
“你放那吧。”楚跋淡淡地說,絲毫沒有尊敬一點特意來給他送報紙之人的意思。如果有內部人員見到這樣的情況,大概早就嚇得半死吧。
組長皺眉望著他,沒有因為他的無禮而生氣。他將報紙擱在一旁,拉過椅子坐下。半響之後,他問道:“看到哪兒了?”
楚跋抬頭望了他一眼,又投向了書:“剛看,沒多久。”組長點了點頭:“把書放下,我有事找你。”
“沒事,你說吧,我看得有些入迷。”
組長等等,見楚跋並沒有放下書的意圖。他還是說:“今天你做實驗的時候走神了,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楚跋仍在專注地看著書,仿佛其中有什麼吸引人的情節。事實上,隻是一本狂人枯燥的著作。用來掩飾他遮在書下的眼神。
組長麵色逐漸嚴肅:“我勸告你不要去想那些危險的東西,在這所地下堡壘三十年間尚未有一個人能夠闖出去,威脅度A級也好,不自量力的F級也好,都被堡壘內自我安全措施肅清了。”
楚跋手中的書向上抬了抬,像是看不清某個段落。其實他猛地睜大眼睛,眉宇間有一絲鬱色。手指也捏緊幾分。
他在猶豫。
組長突然問道:“你想要離開這裏嗎?”
楚跋終於將書本放下,他已在呼吸中做好了準備,收起了驚訝。他默不作聲,堅定地點了點頭。組長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
“離開,離開哪裏?”楚跋明知故問。組長指了指頭頂,他的頭頂是平滑的天花板,但在更之上的是一片自由天空的世界。
“從這裏,我已經將你的名字推薦到這份候選人名單中去了,你知道這份名單彌足珍貴,有人挖空心思,出賣肉體與自尊,淪為某些人的玩物,都不見得有機會。”組長將某張白色的卡遞給楚跋,楚跋認識這種卡片,一級人員權限卡。
“放棄自尊,放棄自我。在脖子上戴上一個項圈,你說像不像一條狗。”楚跋沒有接下這張卡,而是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個圈。
組長伸出去的那隻手變得僵硬,他深深望了一眼楚跋,聲音驟冷:“你想要自由,就必須要有付出。而我手上這份自由的代價,已經是竭盡全力最小。”
楚跋固執地搖了搖頭,他目光堅定:“可我是人,就算被歧視,被剝脫。可我仍是我。”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似無聲雷霆轟鳴。半響,這個中年人似終於認識到了楚跋的不識抬舉,他歎了口氣,兩鬢斑白都顯得黯淡。
他慢慢站了起來,疲憊地道:“我將你當做我的兒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楚跋抓起了書,繼續閱讀枯燥的狂人哲學。其實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電磁大門,開了又關。那個人就這樣離去了。
楚跋站了起來,走到鏡子麵前。他能從鏡子的倒映看到低沉悲傷,看到壓抑憤怒,看到百般無奈。可那些感情,都不能驚動他心底那一片黑色深潭,投入一點漣漪,再被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