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鶴唳的環境能把每個人變成受害者和施暴者。當你迷失自己,多望一望窗外的天空。
第一節被逼無奈
年前的最後幾天,文秘科忙的不可開交。中午休息時間,薇拉下去餐廳吃飯幫若瀾和程琳打包午飯,遇到了A行企劃部的柯瑞。他擠出一點青澀的笑容向薇拉套近乎,“薇拉姐,若瀾姐在裏麵嗎?”
“在啊!你直接進去找她不就完了嘛!”
小男生小心翼翼探頭,又吞吞吐吐說,“那鄧總在裏麵嗎?”
“不在,在老板辦公室呢。你磨蹭什麼,有事直說。”薇拉不耐煩道。
“那我還是直接找瀾姐吧,謝謝您呀薇姐。”柯瑞說著就往辦公室裏走,看到若瀾,低低喊了一聲就不說話了。“有事嗎?”若瀾問。這個小男生兩年前剛來時負責設計文宣,與若瀾工作中頗有交集,因為嘴巴比較甜,人又青澀,若瀾總把他當小弟弟看。
柯瑞沒搭腔,隻是看看一邊的程琳。若瀾心下了然,便和氣說道:“那我們去外麵聊吧。”
到了樓道旁,柯瑞喘了一口大氣說道:“瀾姐你要救救我,這下我完了。”“到底什麼事呢?”“我把蓋完章給廣告公司的公函給弄丟了。重新蓋章要行長簽字,我真的不想挨批啊!瀾姐你能幫我麼?”
若瀾聽懂了。他的意思是他把蓋好章的公函弄丟了,隻要若瀾幫他再蓋一次章,不用經過行長,那麼他的錯漏就沒人知道了。這個思維在A行很常見。也許在過去看來,這並不是大事,但文秘每蓋章一次都要複印並留存相應的批準程序,屬於一對一存檔。何況這幾年虎視眈眈等著抓錯漏的大有人在,這刀尖上的舞蹈,她並不敢嚐。
想到這裏,若瀾搖搖頭說:“小柯,公章的權力非同小可,每份都要存檔一對一記錄。如果之後原先那份公函找到了,我該如何解釋你手上的新公函呢。”“瀾姐,求你了。”柯瑞的語氣急促起來:“你開個價吧。萬事都有價錢好商量的。一萬?五萬?你說,隻要你說。”
在領導麵前承認個錯誤而已,卻有人願意出幾萬塊去抹去這些。若瀾的前額隱隱作痛起來。到底是什麼造就了如此畸形的思維方式?也許始作俑者就是企業的零容忍度文化。所有人喜歡掩蓋錯漏、互甩黑鍋,沒有承擔責任的勇氣。
老板們喜歡********,隻要歌舞升平就給一路升遷,反之便各種斥責、否定、批鬥,非要把下屬的自尊放在泥漿裏反複打磨之後再放到火力烤一烤,仿佛這樣才能洗刷他們的錯誤,仿佛他們這樣才對得起每個月那點剛夠房貸車貸的工資。
若瀾想起之前有次金麗寫年會總結,拿著若瀾往年的稿子借鑒,結果不小心把往年的程序也照抄了,鄧銘發現後不依不饒要金麗給個解釋,言語中的咄咄逼人讓善於打太極的金麗也無法招架。最後金麗隻好說是若瀾寫的初稿寫錯了。雖然這黑鍋有點滑稽,最後以鄧銘的裝聾作啞而告終,但確也是被逼無奈。
“我真的建議你,重新簽一次字真的沒什麼問題的。這也是最好的辦法。”若瀾說。其實她也帶了一些私心,那就是她未必真正相信公章的用途僅限於此。如果被利用了,那便是驚濤駭浪啊。
聽到最後的拒絕,本躬著身的柯瑞突然一下僵住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似的,直起了腰板,昂著頭走了。背影有些寥落,但眼神卻驕傲地再不想看若瀾一眼。
程琳看若瀾回來後神情有些鬱鬱,便問道:“瀾姐,柯瑞也找過我的。是為了蓋章的事對吧?”若瀾點頭。
程琳拍手道:“bingo~那我猜對了。其實他所謂的弄錯弄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據說他現在負責文宣設計采購,手腳不是太幹淨。業內已傳言他胃口很大。這章給他蓋了,指不定他要拿來做什麼呢。瀾姐你還是別摻和的好。”程琳平時不聲不響,但卻是一個信息搜集站。
“那你是如何對他說的呢?”
“我嘛,直接拒絕咯。說完他就暗示要把我之前發錯通知的事情告訴鄧老大。我無所謂啊。那件事我早就跟領導承認錯誤了。”程琳眯著眼笑得天真無邪。
她的做法是對的。
有時,初始的錯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一步為了掩蓋而撒的更大的謊。為了保持完美形象避免挨訓,要用違規的方式去掩蓋,那便是買櫝還珠,毫無意義可言了。
第二節擱淺的計劃
若瀾還來不及傷感多久,就接到了曆史文通知,要求各部門立刻在十五分鍾內到會議室集合開會。因為是一把手發話,各部門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鍾,會議室已坐滿了與會人員。
企劃部一個長腿姑娘正派發著會議材料,她穿著深色西裝,下麵是紅呢子短裙。因為裙擺是傘型,極易走光,於是她每每彎腰時總會讓一眾男同事們無法氣定神閑。若瀾正想著等她走近時提醒拉拉裙擺,女孩子抬起頭來了,原來是蔣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