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讓白羽立碑,便是希望他相信,她已不在人世,從而徹底了斷他們之間這段孽緣。
他,緩緩低頭,看著她,仍舊是黑衣,山風吹拂,衣袂飄飄,如一朵盛放在九幽深處的幽蓮,更顯驚心動魄。
“這裏,是她靈魂的棲身之處,是絕對神聖的地方,我決不容許,任何人破壞這裏的安寧,打攪她沉睡。”
月琉螢眼皮一跳,道:“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不。”軒源輕輕搖頭:“你是你,她是她,你是我仇人,她是我愛人。”
仙軀一震,月琉螢驚異的看著他,“愛人”兩個字,令她芳心大悅。
軒源抬頭,凝望穹,幕黑暗,一彎月牙,孤獨懸掛,灑下清冷月華,映照著月下人兒,朦朦朧朧,如夢似幻。
看著他,滿懷憂傷的身影,在月色籠罩下,留下極不真實的幻影,月琉螢悠悠道:“你對我的恨,到底有多深?”
眉宇微皺,軒源忽然繃緊了拳頭,他攥得如此之緊,以至於指甲,都深深地嵌進了肉裏,一股刺痛之感,傳進腦海。
“父母之仇,滅族之恨,深如淵海,不共戴。”
曾經,複仇是他畢生所願,他之所以練劍修行,就為實現這個他內心深處渴望許久的心願,隻是,隻是現在,這個心願,怕是難以實現了。
他,有愧於九泉之下父母、族人亡魂,身死之後,也沒有臉麵,再去見他們。
仙軀一抖,月琉螢看著軒源,料想不到,這個男子,對她的恨,居然如此之深。
“是不是殺了我,你就會開心,不會背負那麼多,不會有那麼深重的憂傷。”
這個男子,身上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太沉太沉,他內心深處那份濃重的憂傷,令她都感覺到了驚訝。
她在想,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如果殺了你,就能徹底解決問題,我會毫不猶豫。”
他現在已經相信,他和月琉螢之間,將繼續糾纏不清,繼續相互折磨,直到把雙方都給逼瘋,方才罷休。
“你還在修行青春不老功?”
月琉螢眉頭微皺,不明白對方為何這般問,不過,她還是照實:“是,青春不老功,為血月宮宮主象征,我必須修行。”
軒源微微低頭,看著她,半響,道:“如果我沒記錯,青春不老功,有著重大缺陷,每二十年輪回一次,且過百歲則加衰老,在極短時間裏,燃燒掉所有元氣。”
“這話,誰告訴你的?”
原本,從夢姨口中得知,軒源探知了她武功秘密,本來,對這些,她還不相信,可現在,她相信了,這個男子,對她修行的武功,了如指掌。
“一個街頭老神棍,特愛忽悠人。”
“街頭老神棍?莫非是李布衣那個老家夥?”一聽老神棍,月琉螢如何不知。
“李布衣?原來,那個老家夥是著名的布衣神相,怪不得怎麼弄也弄不死。”
雖他心中早有猜測,可而今得月琉螢證實,仍有些吃驚。
世人都,李布衣玩世不恭,招搖撞騙,一身髒兮兮衣服,好似幾年都未洗過,散著黴的臭味,與那老神棍,簡直如出一轍。
“那個老家夥,膽敢透露我的秘密,改日遇上,定要好好教訓一番不可。”月琉螢恨恨道。
軒源嗬嗬而笑:“那個老家夥,皮糙肉厚,我整了他幾次,都沒整死,改日,我們找個機會,好好的整一整,把他往死裏整。”
“好哇。”
在這個問題上,兩人難得達成一致。
“話又回來,既然明知青春不老功有那麼多缺陷,你為何還要修行,難道,你們血月宮,就沒有其他厲害一點的武功了?”軒源又拉回了話題。
眉宇緊皺,月琉螢淡淡道,隱隱透著些許無奈。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的。”
她是血觀音,血月宮宮主,雖權力無限,主宰一切,可也不能違背祖先遺訓,這也是她要得到九靈仙草的原因了,因為九靈仙草,可克服青春不老功的缺陷,讓這門神奇武功,得以圓滿。
“更何況,我又活不了多久,因為有一個人,恨我入骨,一心想置我於死地,他的劍,我永遠也無法抵擋。”
玉手抬起,輕柔的放在自己心口上,那裏,有一道,他留下的,深深傷痕,永遠都無法愈合。
“有我在,沒有人能再傷害你,包括,那個人。”
這話,雖然有些老掉牙,可聽在月琉螢耳中,仍觸動了她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