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入到一個名叫魯州的地方。穿過城門,我來到城中一條通衢大街之上。此時,大街上人來人往,兩側的商販吆喝聲不絕,甚是熱鬧。
我注意到,在一堵高牆之下,有一個唱鳳陽花鼓的女子,正在乞錢。她二十餘歲,麵黃肌瘦,衣裳破爛,頭戴髒破的幅巾。她唱道:“大戶人家賣牛馬,小戶人家賣兒郎,奴家沒有兒郎賣,身背花鼓走四方。咚咚隆咚鏘,咚咚隆咚鏘。”
忽然,從遠處駛來一個騎戰馬的官騎。原本的,那個官騎已經經過了那個女子,但他一勒韁繩,使馬轉頭,衝向那個女子。那個女子躲避不及,徑直被馬撞倒在地。
看客中,發出一陣陣驚呼聲。
那個官騎一提韁繩,戰馬嘶鳴了一聲,上揚前蹄,之後踏向倒在地上的女子。
那個女子掙紮著,一翻身,躲過了這一擊。
那個官騎叱吒道:“刁婦!方今乃是太平盛世,你可曉得!”
這時,從看客中,躍出兩個身著短打,頭罩束網巾的漢子。這兩個漢子撲到官騎身側,合力將官騎從馬上扯了下來。之後,對官騎暴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
看客中,有人發出叫好:“壯士仗義伸手,好,好,好。”
看到這,我便離開了。我步入一家客棧中。在賬台處填好登記簿冊,交完房錢後,我注意到,街道上的騷動非但沒有平息,還開始愈演愈烈。我聽到幾個人的喊叫:“造反了,造反了”,“殺狗官,殺狗官。”
賬台後的客棧掌櫃,伸長脖子,對我道:“小客官,今天晚上,你可不要出去,看這個熱鬧。你瞧見沒有?這是要出大事。”
之後,他對一個店小二吩咐說:“來,給這位小客官,引路。”
店小二引我來到一處客房。他客套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在客房中休息了兩個時辰,我走出客房,來到大堂中,準備吃晚飯。我發現,客棧的正門已經關上了,加了粗重的門閂。客棧外的騷動,依然沒有平息。
大堂中,掌櫃和一個店小二麵對麵交談著。
店小二道:“掌櫃,州衙門,已經讓人焚了。”
掌櫃倒是沒什麼驚訝,隻是輕輕地點點頭:“鬧得厲害。”
點了飯菜後,我坐在一張桌子麵前。此時,我的對麵,坐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那個書生看了看大門處,之後麵向我,壓低聲音道:“兄台,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我剛想開口言語,那個書生卻自顧自回答起來:“那些人,是莽漢,難成大事。明日一早,大隊官軍壓來,他們也就作鳥獸散了。”
我直視著他,提聲道:“那,依你之見,如何謀逆可成呢?”
那個書生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之後他縮起脖子,站了起來,僵硬地笑了笑:“我,灌了幾杯黃湯,灌了幾杯黃湯。酒後胡言而已。”他轉身溜走了。
似乎,他誤以為我是朝廷的探子,來掏他言語。
吃完晚飯後,我就回到了客房。一整夜,我沒有睡下。因為,我時不時聽到外麵的鑼鼓聲和喊殺聲。
第二日清晨,我來到大堂,準備離開。我看到,正門依然緊緊關著。正門一側,坐著一個店小二,一臉倦容,似乎一夜沒睡。他站了起來,走向我幾步,道:“客官,你是想離開吧?正門,掌櫃不讓開,你就走本店後門吧。”
我從客棧後門走了出去。後門,通向一條小巷。此時,小巷中,有三個人。一個是那個唱鳳陽花鼓的女子。她佝僂著身子,臉上的瘀青和擦痕依然還在。另外兩個,是那時搭救她的漢子。這兩個漢子每人提一把長刀,身上有不少血汙。
這三人一見到我,便一臉警惕地打量著我。我沒有應會他們什麼,默默地走出了小巷,來到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