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的“問”字用得很微妙，葉靖知道這背後的意思，就是拿。
關施穎在後麵做了個鬼臉，比了個：“我再去找他，會很不好意思的，上次是我去的，這次該你啦。”
葉靖眼角耷拉：“老師，我……”
沈海眉歎了口氣：“但凡有別的辦法，我都不會叫你的。眼下配的藥就缺它，阿靖，拜托你了。”
被德高望重的沈老師拜托，她頓時感覺壓力很大，這下怎麼都得去了。
哪怕是一百個不樂意，葉靖還是冒著大雨來到程野工作的地方。
風太大，下車到樓裏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她身上就淋濕了，頭發貼在臉頰上，褲子往下冒著水，還在光潔的地板上走了幾個泥印子。
前台小妹竟然也是東方麵孔，看見自己這個樣子愣了下，卻素質很好地上前詢問：“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葉靖吞吞吐吐：“程野……程總在嗎？”
“您提前預約過了麼？”
還得預約？啊……她壓根沒意識到有這檔子事。
葉靖有些頭大：“沒……”
對方不介意地笑笑：“那請您稍等，我問問。”
葉靖看著她撥通內線電話，忽然有些緊張。等對方嗯了幾聲看著自己時，下意識舔了下嘴角。
“請問您貴姓？”
“……葉。”
“程總，一位姓葉的小姐在大廳，說有事找您。”
“恩，好的。”
“好。”
葉靖眼巴巴看著她放下電話，對方的笑容多了幾分熱情：“葉小姐，您稍等，程總還有點事。”
葉靖鬆了口氣，看來還沒有到不見她的地步。可轉眼又覺得見了更慘，該怎麼提借藥這檔子事？明擺著來空手套白狼，她看著自己的爪子，忽然有些後悔，早知道該帶點兒水果什麼的來……
“葉小姐，您喝水。”
一次性紙杯盛了大半杯溫熱的水，葉靖禮貌地道了聲謝，接過小小抿了一口，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往下，五髒六腑這才得到些許的放鬆。一放鬆，肚子就開始疼了。
“葉小姐，程總請您上去。”
好不容易等一波熬過，葉靖聽到聲音慢慢起身：“謝了啊，他在幾樓？”
“我送您上去吧。”
那姑娘才說完，大風湧入，一直關著的大門被吹開了，風雨不住往裏灌，各種文件和東西亂飛。她啊了一聲，忙衝過去關門，再回頭已經是一屋狼藉。
葉靖指著滿地的水和文件，小姑娘哀嚎一聲：“慘了慘了慘了。”
她歎了口氣：“你收拾吧，我自己去，他在幾樓？”
程總兩個字，還是有些說不出口。
“四樓。”
“謝謝。”
葉靖往裏走了一段路，沒有找到電梯。幹淨的走廊每一處都帶著攝像頭，空曠中帶著幾分詭異。
她頓了頓，隻有忍著不適爬樓梯，原本上四樓不怎麼喘氣的，可今天卻有些吃力。
沿著走廊走了一段，終於看見一個半開的門，正對著落地窗。
遒勁的身影站在窗前，背對自己，像正在欣賞窗外的暴雨。
葉靖伸出的手握了握，繼而放在門上敲了下。
單手放在褲兜裏，另一隻手端著杯子，轉身的時候視線掃過她，深邃的眼裏沒有半分波瀾。
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