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大步走著,思維波穿透牆壁等阻隔,擴散到幾百米遠之外的地方,在他的思維波籠罩的範圍內,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通過思維幹涉,他可以讓那些往來的傭兵自動避開他行進的路線,使用念動力,他可以在不接觸任何東西的情況下打開房門。
他在走廊的一個角落裏停下腳步,隔著兩堵牆壁的地方,就是傭兵公會救護中心的手術室,麻臉躺在完全密封的救護倉內,在救護倉外麵站立著的醫護人員麵色極端難看。
麻臉的胸背部已經完全被密密麻麻的觸手所占據,這些觸手的尾端長著一隻隻眼球樣的突起,但是突起中沒有眼珠,卻隻有一張張利口。利口開合著,撕咬著麻臉身上已經被基因入侵而產生了病變的身體,已經沒有鮮血流出來。救護倉的休眠功能已經啟動,麻臉已經進入完全休眠狀態,身體的新陳代謝幾乎完全停滯,但是這種辦法隻能讓基因不再入侵,卻不能阻止紅眼球侵蝕他的身體。
麻臉的基因入侵狀況本身就已經非常棘手,通過常規的醫療都不見得能夠解決,更不要說紅眼球了。
“必須向生化師求援了。”醫生對大副說道,“這種傷勢,我們無能為力。”
“你們無能為力,但是我有辦法救活他,讓我們談判如何?”紅眼球的聲音響起來,已經被凍結了新陳代謝的麻臉麵無表情地開口,顯然紅眼球已經侵占了他的發聲器官,“隻要你們打開艙門放我離開,我絕對會救活他。”
大副的麵色就變得更加難看。
其實,大副對麻臉的死活並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麻臉任務的成果,白帆號裏到底有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而此時此刻,白帆號已經有了提防,麻黃號暫時又被禁止離港,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幸運。”思維波反饋的信息顯示麻臉的新陳代謝已經停滯,這就意味著麻臉的思維波已經被凍結,大腦將呈現完全不設防的狀態,喬木的思維波從四麵八方籠罩而下,侵入了麻臉的大腦。
大腦中的記憶如同完全凝固的星雲,屬於紅眼球的細絲已經侵入了大腦內部,思維波在記憶的星雲中遊動,搜索著關於麻黃號的信息,片刻之後,喬木的麵色一變,因為他感應到了另外一個思維波正緩緩從麻臉的大腦中退出,沉重緩慢,卻強大而不可抗拒。
如此強大的思維波,喬木從未見到過,甚至無法想象,到底是誰?
麻臉的大腦之中,一部分星雲慢慢熄滅,這是被抹除的記憶,不但是白帆號的記憶,甚至關於麻黃號的記憶都已經消失不見。
近乎戰栗的恐懼感緊緊攝住了喬木,作為擁有思維波外放能力的傭兵,他很清楚那種強度的思維波能夠做到什麼,他們可以輕易控製自己的思想,控製自己的行動,改寫自己的記憶,爆掉自己的大腦。喬木拚命忍住立刻落荒而逃的衝動,盡量讓自己的思維波不起絲毫波瀾,慢慢退出了麻黃的大腦,靠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一時間甚至連思維波障壁都忘記開啟了。
許久之後,喬木才冷靜下來。
除了麻臉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生物知道白帆號內的一切,那就是紅眼球,但是喬木隻是試探了一下就放棄了。
每一種生物都有自己的思維波頻率,自己的記憶存儲方式。人工智能的記憶可以看做是亂序加密數據,短時間內不可能被破解,至少喬木做不到,而且他現在也沒有時間去嚐試破解。
“怎麼了?”看到喬木滿頭大汗,驚慌地從通道中快步走來,峰南岐疑惑道。
喬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峰南岐,他張了幾次口,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思維波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種很玄奧的東西,很難用語言去形容,喬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也不知道該不該讓峰南岐知道,他隻是打算,再也不和白帆號,不和麻黃號打任何的交道。
峰南岐是對的,這種級別的人,不是他們可以接觸的,妄圖去弄清楚真相,隻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那個老不死的豈無年的惡趣味不值得自己拿命去填。
“這是……白帆號的申請表?”喬木看到峰南岐手中的報名表,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我不同意!”
“冷靜一下。”峰南岐道,現在的喬木明顯是亂了方寸了。
喬木深呼吸兩次,道:“是誰送來的?古帆?船長,我不建議和白帆號扯上任何關係。”
“你發現了什麼?”峰南岐問道,喬木痛苦地皺起眉頭,峰南岐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他知道喬木其實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不懂得如何形容自己的所見所聞,好在他們有更好的方式。思維共享並不隻有古峰和古帆會,事實上,這是一種非常常見的思維波使用方式。
“不能在這裏。”喬木搖搖頭,思維波鏈接固然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但在這裏太不安全了,喬木很懷疑自己的思維波完全在那人的思維波截取範圍之內。
“好吧,等回到飛船。”峰南岐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再強迫喬木,他從沒見到過喬木如此疑神疑鬼的樣子,上次讓喬木眉頭緊皺的,是一個比喬木還強大的思維波使用者,但那人最終還是倒在了喬木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