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號無盡的虛空之中飄飛著。
不管以什麼樣的加速度進入超光世界,在超光世界中,沒有了持續的推動力,就隻能以這種速度飄蕩下去。
在這低速之下,沒有加速度,沒有風景,一切都是混沌的。
曾經平庸而沒有特色的紫菱號,經過了多次的升級,已經擁有了可以匹配其名字的外表,擁有如同紫色的菱角一般美麗的外表,擁有比之外表更加驚豔的戰鬥力,擁有了與之匹配的船員和船長。
但是紫菱號還是敗了,敗在她最需要勝利的時候。
而這一場失敗,為其帶來的,不隻是失敗的痛苦,同時還有死亡的威脅。
紫菱號的後半部分,幾乎完全被鬼麵號撞毀,而比之受傷更嚴重的,是北芸的自信心。
在自己最擅長的方麵被敵人完全壓製,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有甩脫鬼麵號,甚至就算是北芸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死神披風”的戰鬥方式,也依然沒有能夠擺脫敵人。
她並沒有大意,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失敗,但是她卻絕對沒想過,會在東郡帝國這種小國家的衝突中失敗。
這種級別的敵人,僅僅一個,就比整個國家加起來還要珍貴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難道現在這種級別的對手,已經如此的不值錢了嗎?
北芸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最強大的駕師,比自己強大的駕師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否調整出來,是另一回事。
把自己的同伴帶到了險境之中的負疚感,緊緊壓迫在北芸的身上,讓她幾乎無法喘過氣來。
當然,超光世界裏是不用喘氣的。
所以北芸還是爬起來了。
紫菱號的船員裏,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超光世界中自由活動,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楚人誌保持著將要飛出去的姿態,向前傾著身子。這個少年並非是天賦特別好的人,經過了無數的艱辛努力,他終於可以穿上戰甲了,但是這一套戰甲是技師專用的,本身性能都集中在維修診斷等方麵,並不是戰鬥用戰甲,堅韌程度不夠,剛才的劇烈震動已經讓戰甲受損。
其他幾個技師也是如此,各自保持著奇怪的姿態,手舞足蹈的。
水寒正在把他們重新擺回原來的位置,在座位上固定好,看到北芸從消沉中恢複過來,隻是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
在超光世界中,身體已經完全凍結,是由靈魂與戰甲驅動身體,所以內分泌等影響人類情緒的東西,都已經被摒棄了,所以北芸才會那麼容易從各種討人厭的失敗挫折感中擺脫出來。
其他的幾個船員也默默幫忙,一行人把駕駛艙整理好,就打算前往飛船的後艙,看看飛船的損毀情況。
紫菱號菱角形狀的船體幾乎已經完全折斷,後方三分之一已經消失了,也正是當初在光速障壁上的爆炸,讓飛船衝破了光速障壁,直接進入了超光世界,超光與亞光的界限,隔離開了爆炸的波動,讓他們逃出生天,沒有被爆炸完全摧毀。
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得益於紫菱號特殊的龍骨結構,為了保證中部擁有足夠的空間來盛放白帆號,紫菱號的龍骨是由多節構成,擁有細微的變形能力。而後半部分爆炸之後,多節龍骨之間脫離開來,讓紫菱號逃過了一劫。
但是,也讓紫菱號的所有推進裝置幾乎完全被拋棄,現在紫菱號唯一剩下的推進裝置,就是紫菱號的十二對虛空排槳。
在超光世界中,虛空排槳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小,在空中徒勞地揮舞著,也僅僅是稍稍改變一下方向罷了。
北芸站在紫菱號受損的投放艙側麵,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水寒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北芸並不是一個容易鑽牛角尖的人,她的天生豁達,可以讓她很快就放下心中的負擔,但是她的心中也有一種非常樸素的道德觀。
祖父的去世,是光明正大的戰鬥中失敗之後的自我了結。而父母卻是真正的平民,能夠對平民出手的人,絕對不能原諒。
至於失敗,北芸一生之中經曆了許多了。
北芸站在投放艙向外看去,現在的紫菱號就像是一個被掰開,掏空了的菱角,撕裂的邊緣卷曲著,外麵的宇宙混沌不清,這種速度完全無法領略超光世界的風光,一切混沌如粥,正如此時北芸的心情。
但是,在這艘飛船的側前方,卻有一艘黑黢黢的飛船緩緩飄蕩著——確實是飄蕩著,它由於慣性的原因緩緩旋轉著向前飛,速度比之剛剛能夠進入超光世界的紫菱號還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