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郭盛一起叫道:“是!大人!”
張大憨走到了夏伯龍的身邊,席地而坐,笑著說道:“大人,今天是不是第一次殺人?”
夏伯龍道:“你怎麼知道?”
張大憨嗬嗬笑道:“大人果然是第一次殺人,難怪殺了一個西夏兵以後,就愣在了那裏。大人,其實殺人沒什麼好怕的,就是向前一刀而已,以後多殺幾個就可以了。大人,你還是把你的衣服給脫了吧,到溪水邊洗洗,滿臉血汙的,有損大人形象。”
夏伯龍嗬嗬笑道:“都這個時候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什麼形象不形象,管他娘的呢。隻要我們還活著就好,等天一亮,我們就沿著山林走,返回仁多泉城,收拾舊部,與西夏人再決一雌雄!”
說完這句話,夏伯龍便躺了下來,看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默默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打敗西夏人!”
夏伯龍不記得還有比今天更蔚藍更清新的黎明了!
太陽剛從蒼蒼的山巔後麵露出來,它那最初幾道光芒的溫暖跟即將消逝的黑夜的清涼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種甜美的倦意。金色的曙光還沒有照射到樹林裏,但它已經把夏伯龍他們所在的那片樹林背後的兩邊峭壁染上黃澄澄的顏色,長在岩壁深罅裏的葉子稠密的灌木,隻要一陣微風吹過,就把一陣銀雨隨風灑向了樹林,竟然是山中的朝露。
夏伯龍一夜未眠,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通紅通紅的。他靜靜地坐地草叢裏,背靠著一棵大樹,思索著該怎麼樣在白天從西夏人的眼皮底下逃回仁多泉城。
太陽的光芒逐漸地灑向了樹林,夏伯龍能夠看到在樹林裏的薄薄霧氣,正在被陽光層層穿透。在他的身旁,展開著的草的葉片之上,露珠好象串在線上的玻璃小珠一樣的顫栗著。從西方吹來的隻把它吹下,水滴散開來,帶著虹的顏色閃爍著,於是落到了發出雨的氣味的,懷著熱望的、優雅的地麵。
三個多小時前,剛剛從武威城裏廝殺而出的宋軍士兵們都還在閉著眼睛休息,他們太困了,也太累了。看到這一切,夏伯龍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十幾萬的兵馬,浩浩蕩蕩而來,可是現在他的身邊,卻隻有五百多殘兵,其中還有一百多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相差實在太大了。
“哎!”夏伯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
身後,傳來了一個腳步聲,草叢被踩得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在這晨曦裏,卻顯得格外清晰。
“大人,天亮了,如果我們再不走的話,隻怕西夏兵就會找到這裏,到時候我們想走都走不了。”說話的人是呂方,他也是一夜未眠雙眼通紅,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了。
夏伯龍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我已經想好了,不沿著來時的路回去,順著大路走,雖然有點危險,但是路途好走,如果有馬的話,兩天功夫便可到達仁多泉城!”
“大人,我們這裏隻有十幾匹馬,可士兵卻有五百多人……”
夏伯龍抬起了手,開口打斷了呂方的話:“我知道,不過,西夏人那裏有馬,沿途可以搶奪一些!逃回仁多泉城的人,必定會派人來救援我們的,一旦遇到了接應的部隊,我們就能順利地回到仁多泉城,暫時堅守。更何況我軍雖然在武威中了西夏人的奸計,但是肯定有不少人跑出來,沿途收一點部眾,足以邊戰邊退!”
呂方沒有反駁,隻是用沙啞的話語說道:“大人,我們聽你的!”
呂方轉過身子,大聲喊道:“起來!都起來!是時候啟程了!”
隨著一聲蒼白而又無力的大叫,倒在草地上睡著的士兵陸續醒來了,彙聚在了一起。
夏伯龍站在眾人麵前,大聲喊道:“兄弟們,我們死裏逃生,是上天不讓我們死,既然不讓我們死,我們就應該回去,回到仁多泉城裏去,那裏有食物和輜重,我們還可以收拾一番,重新與西夏決一死戰!這次我們中了西夏人的詭計,都是因為我們宋軍內部人的出賣,樞密院的樞密使童貫,他將我們西路軍的作戰計劃全部告訴給了西夏人,致使我們西路軍在此大敗。可是,我們還不至於一敗塗地,隻要你們跟我走,我保證能將你們帶回大宋!”
“大人,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隻要我們能退回大宋,一定要找那個狗日的宣帥算賬,要讓那個大閹人,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