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轉眼到了第二天,祁世英叫上父親祁克正,陪同祁克定和李氏一道往太穀縣李氏的娘家去。回禮足足備了七八個箱子,兩套馬車拉著,祁克正,祁克定,祁世英騎馬,李氏坐了一乘小轎,加上馬車夫和隨行小廝,丫鬟共十餘人一早出發,後晌就到了李家門前。
李家得了信兒,一眾人等已在門前迎接。李氏父親李鼎財帶著夫人李孫氏和幾個小妾從院中走出,兩方皆拱手作揖道萬福,一同進入院中正廳。
祁世英看廳正中掛一匾額:‘光前裕後’,落款是前任山西巡撫伯麟,廳中陳設一應奢華,想道:“李家近幾年果然如日中天!”
李鼎財對祁克正道:“早聽說兄有兩個得意公子,今日見得這個,果然氣宇非凡!”祁世英忙上前施禮。祁克正道:“李兄折煞他了,哪比得上貴府公子,年紀輕輕在包頭獨擋一麵,實在是後生可畏!”
正客套間,李氏從後堂進入,已洗臉換了身衣裳,對李鼎財道:“爹!虛禮個啥,我要餓死了,一路上沒個熱飯吃,快些開飯哇!”李鼎財笑道:“看我這個女子從小嬌慣,以後還得多擔待!——”又轉向一直默默坐著的祁克定:“虧得女婿讀書識禮,不與她計較!”祁克定聽了,臉上卻無半點反應。祁克正忙道:“哪裏的話!弟妹是大家閨秀,我這三弟書讀多了,倒不大懂人情世故哩!”
李鼎財笑著吩咐下人準備酒席。雙方入席,酒過三巡,祁世英端了一杯酒來到李鼎財麵前,笑道:“您是我爺爺輩人,我敬您!”李鼎財忙起身喝了。祁世英又道:“借一步,和您說句話。”李鼎財不知緣故,和他來到後堂。祁世英道:“三嬸才到我家,我爺爺唯恐照顧不周,特吩咐我這次務必帶一個人一同回去。”李鼎財疑惑道:“哦?是誰?”祁世英道:“就是一個下人,喚作李貴!”聞聽此言,倒像一個霹雷,炸得李鼎財臉上頓時變色,寒冬臘月,額上卻微微滲出汗珠。他努力穩定下情緒,強笑道:“他呀,倒在我這當過幾天差,現在已經回老家了!”
祁世英笑道:“老爺說笑話!他原本是貴府鋪上的夥計,後來又進府內管日用采買,去年不知做錯了什麼事,被弄到夥房裏做粗活。現在怕就在夥房裏忙哩——”見李鼎財的臉已經漲紅,祁世英暫不開口,隻看著李鼎財。
李鼎財忽然哈哈笑道:“祁老太爺愛開玩笑!——他對你還有啥別的交代吧!”
祁世英深施一禮道:“老爺神算,晚生佩服之至!——我家不比貴府基業深厚,還望提攜!”
“噢?說來聽聽!”
“爺爺今年新開張兩家當鋪,有一萬兩缺口要填,老爺若能援助,祁家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