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而息,夕陽西下,拉開無邊的夜色。微風,淡霧,彌漫在山間。蜿蜒的小溪在山穀盤旋,潺潺的流水,清澈的舔舐耳膜,寧靜淡泊,儒雅至極。偶爾驚起一陣飛鳥的長鳴,又漸漸歸於平靜。
月光下,山林間,小路上。一輛馬車緩緩前行,滾軸轉動的咯吱聲打破了靜謐的夜。
馬車忽然停下了,車夫扭頭看著車廂中的一道身影說道,“公子,到了。”
車廂中的人睜開了眼,衝車夫笑了笑,背起一條長盒子下車走向車夫,伸手遞了幾兩銀子,車夫趕緊擺擺手說道“這可受不得,我隻是載您一程,哪能收您的錢?”
那人又笑了笑。忽然刮起一陣清風,撥開散亂的樹影,幾縷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個青年,一身青衫,眉宇間的秀氣,仿佛能讓世界失色,他終於開口“這是您應得的,請不要再推辭了。”他盯著車夫,滿臉真摯。
車夫拗不過她,隻得收下,又想起一事,便問道,“公子,您夜裏來此為何?”
“還有些事不曾放下”青年向前走幾步,視野忽然開闊了起來。
下方是一片湖,一座城鎮便坐落在它的周圍,雖然已是夜裏,卻依舊燈火通明。
車夫有些詫異他為何來此,見他又擺出一副回憶的模樣,卻也不方便再問。
此處名為回頭崖,與地麵的高度差絕對能讓一個人粉身碎骨,顧名思義到了此地隻能回頭。誰還有雅興半夜到此一遊?
怪了,可偏偏今天碰到一位。
車夫撓撓頭問道“公子需靜至何時?”
青年沒有回答,他凝視著手中的長盒子。輕輕撫摸著,慢慢的伸出手在上麵摩挲,像久別的故人,又或者像是?
車夫看著青年的一舉一動,腦海裏已經冒出不少念頭。
青年歎了口氣,打開了長盒子,裏麵赫然是一張古琴,他輕捧著將琴拿出,就席地而坐在崖邊將琴橫放在腿上說道“今夜我將久坐於此,多有麻煩,還請先生早歸。”
先生?他可擔待不起,車夫心裏想。見青年頭也不回便歎了口氣,這有違這地方的名字啊!
車夫苦笑道“公子,萍水相逢一場,可我如今卻連公子姓甚暫且不知,您來這如此,又何苦呢?”
青年笑了笑,卻又不由自主的搖搖頭。“我叫楚淵,夜裏風大,天涼了,先生早點回家歇息吧。”
車夫留意到,青年每次都用先生這個字眼,明白這人性格也不傲氣,平易近人,看得起他,心裏頓時油生出一種好感。雖然他看起來挺有錢的,不過沒架子還是挺舒服。
“公子,那我先回去了,這裏有張毯子,公子您要是不嫌棄,就先將就用吧。”車夫取過毯子,疊好放在青年身旁又說道“公子,人生多有不如意,您可要想得開。”
青年愣了一下,卻又緩緩放鬆。
“沒事的”他笑道。
“那我就先走了。”車夫回頭駕車離開。
青年聽到車聲遠去,又笑了笑,搖了搖頭,卻一直在看著手中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