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非常好,天空湛藍湛藍的,一片雲都沒有,像是被仔細擦洗過一樣。
村委會大院裏人山人海,連圍牆上和樹上都擠滿了人,男的抽著煙卷高談闊論,女的每人抱著盤向日葵邊磕邊笑,不知是在議論吳叔家的危機,還是在研討吳氏兄弟的發家史。
九點一到,一群人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相繼在主席台上落座,裏麵有鄉裏的幹部,也有村裏的寨老,當然還有兩個主角,吳叔和吳阿榜。
阿洛和麻幺混在人群裏,靜靜地打量著主席台上的人。
麻幺感概道:“人配衣服馬配鞍,你看那吳阿榜,若不是我從小就認識他,還真以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大老板呢,太有派頭了。”
阿洛看著略顯頹廢的吳叔,心裏泛起了一層酸楚:“我到現在才發現,吳叔真的老了好多,頭發都白了。”
麻幺笑道:“心理作用吧,他的頭發老早就白了。”
阿洛幽幽地說道:“今天看起來更白···”
“村民們都靜一靜···”村會計站起來致開場白,在宣讀了一係列規章製度後,由吳叔站到主席台前首先發言。
“鄉親們···”麵對著台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父老鄉親,吳叔竟然表現得無比的緊張,阿洛為他捏著一把汗。
“在黨 中 央的領導下,在‘三個代表’的指引下···”讀了兩句演講稿後,吳叔幹脆把稿子給扔了,情緒激動地來了個現場發揮:“紙上那些都是書上抄的,並不是我的心裏話,讀起來都別扭。今天站在這裏,我隻想和大夥說幾句幹的···我吳昌奎做了三屆村支書,自認為沒有功勞也有點苦勞,寨上的大事小情我從來都沒懈怠過···是的,我文化程度不高,但我能叫出全村上下所有人的名字,不管是七老八十的,還是剛剛出生的···”
吳叔的每一句話雖然都是情真意切,可重點都是圍繞在自己如何不辭勞苦,如何為村民們掏心掏肺,哪家的牛跑了他帶著大夥去找,那家的老人病了他連夜送去醫院···完全不得要領。
發言還沒結束,大夥已經失去了耐心,開始“嗡嗡嗡”的交頭接耳,令場麵極度尷尬。
吳阿榜站起來咳嗽了兩聲,會場立馬恢複了安靜,他指著大夥斥責道:“老吳叔是寨裏德高望重的人,你們怎麼能這樣呢?讓他老人家把話說完你們再議論不行嗎?講點會場秩序好不好?”
吳叔氣得臉色發青,重重地甩出一句“我說完了”,然後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生著悶氣,這讓身為“準女婿”的阿洛也感到有些難為情。
“說完啦?”吳阿榜假惺惺地問了一句,然後開始了自己的發言:“我也沒有什麼演講稿,就和大夥也嘮兩句幹的吧!”
“正如老吳叔所說,他幹了三屆村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苦一輩子又有什麼用呢,大夥就這麼跟著一直苦下去嗎?”
“我在廣東待了兩年,真的是大開了眼界。人家一個街上賣魚蛋的都比鄉裏那些開煤窯的有錢···這是為什麼,因為人家抓住了機遇,什麼是機遇,就是有利的時間和環境。”
“鄉親們,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不再是靠天吃飯的年月了,咱們毛上村守著那麼大的一個聚寶盆卻窮得叮當響,這說出去都覺得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