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案發現場找到一把滿是血跡的匕首,經過技術檢驗,確定凶器上的指紋不是王梓留下的。
王梓對傷害王老師的凶器有些眼熟,總覺得像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他抱著腦袋努力回想。越想不起來越急躁,越是急躁就越沒有頭緒,加上屋子悶熱,汗源源不斷順著額頭向下淌。要是能有塊西瓜吃該有多好啊!他翕動著嘴唇想。
想到西瓜,興奮得王梓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一拍大腿,終於想起荀薦的表侄黃一炮在請他們吃飯時,席間有個十六七歲大的小夥子曾用它給大家切西瓜吃,當時是因為看到刀比較精致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馬上將這一重要線索提供給警方。
很快,元凶落網,案件成功告破。
王梓回了學校。這一晚他像是成了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眼窩深陷,嘴唇幹癟,頭發和臉都髒兮兮的。
柳天名頭也不抬:“取保候審?”說完繼續和別人玩撲克,其他的人也跟沒看見王梓似的。
“真凶抓住了,不是我,”王梓輕鬆而又自豪地說,“這次是警車護送我回來的。”
“我們隻看見你被警車帶走時的場景。”大狼說,“你怎麼回來的誰也沒看見。”
宿舍裏的人該聊天的聊天該玩的玩,沒人搭理王梓,就連荀薦都對他視若無睹。
幾天後,全班同學在班長的帶領下到醫院去看望王老師,隻留下王梓一個人在宿舍像是被丟棄的孩子。孤獨,委屈,受人冷落讓他對這裏產生從所未有的陌生感。不過想到王老師的身體已無大礙,他的心裏又寬慰了一些。
想出去散散心又不知去哪,也許哪都比這強,他決定離開學校,突然手機響了,是張帥打來的。他遲疑了片刻,接了電話,
“喂,老王,在寢室裏等我,哪都別去,我馬上開車去接你。”張帥說完掛了電話。
去醫院的路上,王梓有些忐忑地問:“王老師叫我幹什麼?”
“哎,你說我的車怎麼樣?夠酷吧?我家老爺子的,他的就是我的,有時間我帶你去飆車。”張帥答非所問。
“問你話呢,王老師什麼事叫我去醫院?”他又問,顯得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嗬嗬,你幹了虧心事兒自己不清楚麼?”張帥臉色一沉。
“愛咋咋地,公安局我都擺明白了,他還想怎麼的?不是我找人劫的他,是他倒黴遇到了劫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挺了挺身子,擺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車駛進醫院,在廣場的空地上畫了個弧線,停下。
張帥借反光鏡看了王梓一眼,發現他啼笑皆非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走廊的過道裏都站滿了人,見到他們進來,同學們自然往兩側一分,中間便閃出一條過道。
王梓本以為等待自己的將是王老師狂風暴雨一般的指責,可看到的卻是病床上一張蒼白的藹可親的笑臉。他伸出手招呼:“王梓,來,到老師身邊來。”
王梓愣在門口沒動,不知道王老師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偷眼觀察周圍的同學,發現大家的眼神都很和諧。
“快去呀,別傻愣著了,老師叫你呢。”柳天名樂嗬嗬的看著他說。
王老師拉住王梓的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床邊,感激地說:“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到醫院,恐怕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路見不平一聲吼,拔刀相助,算不了什麼”王梓撓了撓後腦勺,感覺很光彩,“嘿嘿,嘿嘿……”
“那天晚上老師冤枉了你,我給你道歉。”王老師態度誠懇。
王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沒說出什麼。
“我死不死倒是小事,可憐我的老母親誰來照顧啊?!”王老師說著又好奇地問,“對了,那天晚上你怎麼趕上這事兒了?”
“我……我去看一個親戚,他家離你家不遠,碰巧了。”王梓低著頭紅著臉,故意轉移話題問,“老師,別人都開車下班,你怎麼還騎輛破自行車?”
王老師很是疼愛地摸了摸王梓的頭:“別人說我騎輛破自行車我會不高興的,你說可以。”
王老師講起這輛自行車在自己心中的價值,它是愛人送的。原來一直忙於事業的他,耽誤了自己的人生大事。直到三十多歲才遇上自己理想中的另一半,兩人情投意合,相見恨晚。在即將踏入婚姻殿堂時,女友卻不幸得了一種怪病,在床上一躺就是二十年。這二十年來,他為她煎湯熬藥,四處求醫,幾乎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卻沒能留著她的生命。就在兩年前她躺在他的懷裏,安靜地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