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激辯(1 / 2)

田辰逸隻覺得自己墜入了無盡的深淵,旋轉著、掙紮著,妄想抓住些什麼,可以停止這無休止的失重感。

眼前的一切都隨著跌落而天旋地轉,唯一不變得隻是相片上那一抹紅顏,那無疑是個美麗的女人,溫柔而有無上的魅力,偏偏自己心裏像是抓住了些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有碰觸到。隻是覺得這抹容顏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就好像出生的時候她就在身邊,老去的時候,她依然相伴那般刻骨銘心。

好在康紅兵沉醉在思緒裏,沒有發現身後的田辰逸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個世上美麗的女人不知幾許,為何這個容顏會讓自己有如此的感覺。田辰逸艱難的擺脫這種失重的感覺,沒由來的感覺到一股憤怒。男人大多是霸道的,這種霸道赤裸裸的體現在對自己女人的占有欲上麵。而此刻,田辰逸不知為何萌生出了一個念頭,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容不得別人占有,容不得他人玷汙。

田辰逸的憤怒很沒有道理,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偏偏無法壓製這股憤怒,就因為那抹容顏旁邊,坐著個文質彬彬的翩翩青年。新郎帥氣不凡,新娘婚紗如雪、粉黛紅顏,好好的一對郎才女貌,此刻卻刺得田辰逸心裏撕裂般的疼痛。那種撕裂的感覺,讓一向沉穩的田辰逸有些失控。

康紅兵拍拍田辰逸的肩膀:“客廳裏坐坐,喝杯茶。你嫂子也快回來了。”

田辰逸木然的點點頭,挪著步子跟在後麵,貼著相片錯身而過的瞬間,田辰逸身影頓了一頓,最後看了眼那個令自己幾近瘋狂的容顏,緊緊的攥著拳頭,雙臂輕顫。默默的走了出去。

康紅兵摘下眼鏡放在一旁,捏著鼻梁說道:“辰逸啊,回去後找個工作,好好幹。現在向你這麼有血氣的年輕人不多,好好幹上幾年,做些實事。離開了部隊,也不能把那些硬朗的作風扔掉。現在地方上,太缺少幹實事,身子正的公務人員了。”

田辰逸心裏哪裏平靜的下來,清清楚楚的聽著康紅兵的話,腦子裏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隻是想著:她應該是我的女人,應該是我用生命去守護她,愛護她。……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她已經結婚了,丈夫是那麼的優秀,而且她還是紅兵大哥的妹妹,自己又能怎麼樣,又能怎麼樣!忘了吧……忘了吧……她不屬於自己的,一切都已經晚了。

渾渾噩噩中,也沒有注意康紅兵在說些什麼,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康紅兵可不知道田辰逸心裏在想些什麼,看他這麼有氣無力的應承,想到這小子上次惹得事,不忍心這麼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走了歪路,複又說道:“血氣方剛是好的,但是要學會克製。武力永遠不是解決任何事情的辦法,那是墮落,是犯法,是對生命的不尊重。辰逸,說實話,初次見你時,我很欣賞你那見義勇為的精神,我自問年輕的時候敢想,卻不一定做的出來。我不希望你這樣的年輕人,從此走上歪路。這是個法製社會,任何的行為,都不能逾越法製的邊界。”

田辰逸這時稍有些清醒,鐵血之地養育了鐵血男兒,能在其中脫穎而出,被戰友戲稱自虐狂,絕對是當斷則斷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兒。田辰逸心狠,訓練場上從不留一絲情麵,榨不幹最後一絲力氣,誰也別想走下訓練場。

他對戰友狠,對自己更狠。任憑前一刻相片對自己的衝擊如同驚濤駭浪,此刻因為她已為人妻,因為她是康紅兵的妹妹,田辰逸決然的斷絕了自己的妄想。隻不過每個人在這種時刻,心裏總不會太舒服。

“法製?”田辰逸輕蔑一笑:“紅兵大哥,您是知道涼山的混亂的,我這些戰友,把青春扔在這裏,把性命拋在一旁,現在過得都是什麼日子?我們付出了,卻苦無著落。那些無法無天的,錦衣玉食。法製在哪裏?公平在哪裏?”

康紅兵皺皺眉頭,沒想到田辰逸竟然說出這麼憤世嫉俗的話來,怒道:“你這是什麼話!建國五十多年,看看咱們國家發展的步伐,看看百姓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咱們黨和國家的領導方針是正確的,是毋庸置疑的!無法何以治國?任何違法的事情,無論因果,錯的,就是錯的!國家起步晚,國力很多地方有些不足,你們確實委屈了,但是通過正軌途徑,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是啊!總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總會想起我們的。”田辰逸仰在靠背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那裏仿佛映著逝去的那些戰友憨笑的容顏:“馬腿老兵,退伍兩年工作沒有著落,找了個活養家糊口,電死了,一分錢的補償都沒有。羅鬆文,緝拿毒販右腿致殘廢,依舊待業在家,依舊沒有任何地方補償照顧。康軍,宋小觀,執勤任務犧牲,家中父母失業在家,那點可憐的撫血金不夠他們吃飯的。我的老班長,那是我初次執勤,為了救我倒在了那裏,他可是獨子啊,父母年事已高,地方沒有救助,我這個早就該死,欠他一命的戰友!連每個月定時寄給他們生活費的能力都沒有!這就是交代麼?”

康紅兵緩緩的靠在沙發上,他沒想到田辰逸竟然經曆了這麼多,他可以想象這些人的悲哀和無助,根深蒂固的那些大道理,這一刻顯得那麼乏力,竟然不知如何寬慰或是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