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過慣了,決不願意輕易地找一個丈夫,因為要決定和這個男人在一間屋子裏生活一輩子,幾十年哪,想想都覺得可怕。要是找了一個不理想的不如意的,那還倒不如不找。她想,找丈夫不等於交往一個同事,兩人合不來可以不理或者少理:也不等於交往一個男朋友,萬一哪一天吵架了翻了臉算了。丈夫,這樣的關係太親密了,萬一鬧翻了,想想兩個人曾經那樣,想想都覺得惡心。她無數次地下決心成個家,結果臨到當口又退縮,就是這個原因。心理醫生認為不是因為她沒有遇到適合的男人,也不是她對男人天生的厭惡,而是她根本就缺乏一種心態,一種為了婚姻而敢於冒險的心態,時時考慮的是萬一搞砸了不成功了怎麼辦。就憑這樣的心態她是永遠也別想有一個歸宿的,雖然她也非常想要一個歸宿。沒有行動隻有思想,連思想都是彷徨再三舉棋不定的。這說明嫻是愛情的失敗者。
其實她的精神的羅曼蒂克感情的經曆,如果說其間存在著最大的缺失,就是她根本不知婚姻為何物,並不是因為她沒有一個丈夫沒有一個家庭,嫻自己也很清楚在這個問題上她沒有付出也沒有犧牲就不應該得到,這是命。嫻說:“單身的女人還是有感情的,並不是冷血動物,我們不僅需要感情,而且我們有時候還希望給予別人我們的感情,通俗點說就是愛人和被愛,這是應該允許的,難道一個女人沒有結過婚她就不應該懂得愛,就沒有權利去愛別人?我覺得社會上對我們太不理解太不通融太不公道。很多社會輿論對單身的女人很不利,弄得男人對我們敬而遠之,我們付出了我們的感情卻沒有回報或者是得到不相稱的回報。”所以她的痛苦是雙重的,一方麵是自己的孤苦,一方麵是他人的不理解和冷漠。她內心深處的傷痛隻有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以來它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曾經很多年嫻都愛著一個男人,一想起這事嫻便有一種受到傷害的感覺。因為這事從頭到尾都成了嫻的一次精神上的單相思,沒有對方來應和。
嫻有個同學叫萍,很普通的一個女人,和她一樣是“老三屆”,從農村抽出來到工廠,後來到了機關當一個管人事檔案的幹部,很多年職務沒有升也沒有降,老實本分地在那兒待著,工作很清閑人也保養得挺好,白白的胖胖的,認識的人都說這是因為她有一個好老公,家庭環境優裕所以不用她操心著急的緣故。萍的丈夫是一位博士。若不是因為萍有這樣一個丈夫,嫻不一定會和萍來往得這麼熱乎。不管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好,如果嫻認為和她誌趣不相投,平時她連理都懶得理。萍雖然和她同班同學,人也挺好的,但是她和萍是不一樣的,她懂的萍不一定懂,她喜歡的萍不一定喜歡,她們的興趣愛好完全不同,按說她和萍隻能是泛泛之交,充其量在好多年一次的同學會上寒暄幾句。可是她們偏偏成了好朋友,交往了將近十年。嫻對萍好得像親姐妹一樣,萍也特別地信任嫻依賴嫻,後來幾年,萍家裏的大事小事都要征詢嫻的看法,都離不了嫻的幫助。譬如說給萍的孩子補習從小學直到高中的功課,為萍和她的家人買衣服用品以及給親戚朋友送禮品作參考顧問,就連萍住院做膽囊切除手術也是嫻和萍的丈夫輪流在病房照顧,萍家來了需要隆重招待的客人則由嫻一手下廚……嫻最知己的一個異性的朋友(僅僅隻是朋友而已)說嫻是個天大的傻子,說十年如一日的單相思情結,隻有她這樣的看多了古典浪漫小說的50年代出身的老姑娘才會有,這樣的得不償失真讓現代的女孩子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