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立笑著說,“不用了,我就在隔壁,聽六兒說他的領導在這,他的領導就是我的領導,我過來敬杯酒,給我添杯白酒。”他是這裏的常客,服務員也知道他的名聲,忙不迭地給他倒酒。
羅立舉起酒杯,“我是個粗人,也不會說話,我就祝各位步步高升,前程似錦,我幹了,你們隨意。”他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服務員,給這桌再上條中華鱘,那,領導你們慢慢喝,我先撤。”
譚俊傑趕忙站起來,“羅總,我們還沒敬你呢?”
羅立笑著說,“都在酒裏了,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他雖然笑著,但身上自有一種氣勢,他來如風去也如風,譚俊傑把他送出門口才回來。
小柳笑著問道,“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厲害的發小?”
文光鬥也笑著說,“總不能什麼也讓你知道吧?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眾人都笑,譚俊傑又站起來,“不行,我得出去方便一下。”他經過文光鬥的身邊時碰了他一下,文光鬥馬上想到,包間裏有廁所他為什麼要出去呢?眾人都在說笑著,也沒有在意,他起身也跟了出去。
走廊裏服務員來來往往,卻沒看到蘇玉芳。
譚俊傑走進廁所痛快地把水放了出來,又走到洗手台前洗洗手,文光鬥抽出一張紙遞給他,譚俊傑笑著接過來,“喝得有點多。”
文光鬥趕忙說道,“這點酒不多,主要是高興。”他知道譚俊傑有話要講,就不再多說。
果然,譚俊傑走到走廊一邊的沙發上坐下,文光鬥遞給他支煙,又給他點上,譚俊傑酒後抽煙,他是知道的。他自己也點上一支,別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兩人出來抽煙呢。
“老板找你談過了吧?”
“談過了。”
“我也是從這個位子上過來的,”他輕快地吐了一口煙,“人啊,有時不到一個位子上,你看不清裏麵的東西,不到一定的高度,也感受不到裏麵的氛圍。”文光鬥靜靜聽著。
“張書記就不找你談了,讓我跟你談談,我們整天在一塊,該說的我早都說了。”他看看文光鬥。
文光鬥馬上說,“譚局,我心裏其實是把你當作師傅的,你教會了我許多東西。”
譚俊傑笑了,“坐,坐下說,”見文光鬥坐下,他又說道,“你不能拿我當師傅,你得拿老板當師傅,誰讓你幹黨委秘書?是老板!老板身上的東西,夠我們學一輩子!”
“機關裏最需要什麼?”他狠狠抽了一口煙,“悟性!!我就是屬於沒有悟性的人,三十多歲才提起來。”
文光鬥說道,“三十多歲就挺早了!”
“這幸虧碰到了老板,要不我就在這趴窩了!兄弟,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不,應該是悟性在個人,你現在這一步走得很好,半年時間就幹了黨委秘書,以後就看你的悟性了!”
譚俊傑有些感慨,不知是對自己馬上走上鎮領導崗位感慨還是對文光鬥就任黨委秘書感慨。
“你身上有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但也有書生氣,為人也很梗直,不是說這些不好,但這些都要改。過年回來,肯定班子重新調整分工,我估計能分管一兩塊工作,辦公室你得給我頂起來!”
“老板話裏也有這個意思,你遲早要接我這一塊,老陳馬上要退休,小朱剛來,我忙不過來,隻能交給你!”
文光鬥明白他的意思,可能季允祥提前跟他交了底,他這個經發局副局長幹的是兩委成員的工作,那辦公室這一塊他隻能“兼顧”了。
“譚局,你放心,辦公室都是你的兵,你讓往東,我們絕不往西!”文光鬥表態道。
譚俊傑滿意地看看他,“走,喝酒去。”
晚上隻要喝了酒,絕不開車。這是文光鬥給自己定下的原則。他和程英傑打了兩輛出租車把譚俊傑等人送了回去。
元旦第三天,朱連良閨女回門。
回門宴安排在鴻賓樓,鎮裏幾乎所有的機關幹部、兩委成員,村裏幾乎所有的書記、村長都到了。
他是鎮裏的老人了,幹了十幾年的中層,擔任經管站長也多少年了,鎮裏的頭頭腦腦、村裏的犄角旮旯他都熟。請帖早在一個多月前就發到手了,前天,沈興國又每個人打了一遍電話,落實是否能參加,以便於最後排桌。
剛到鎮裏工作半年,文光鬥對於這種“紅色罰款單”,免疫力還比較強,張平當時正在大辦公室,他苦笑著,“這個月收到三張了,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龍城人好麵子,隨的禮都比較大,二零零四年已經到了二百塊。文光鬥考慮自己已經是黨委秘書,在鎮裏也算“有頭有臉”,就包了一個三百塊的紅包。
中午,朱連良穿著嶄新的西裝,打著領帶,滿臉笑容,迎賓納客。
文光鬥被安排在中層幹部一桌,主陪是錢瑞先,副陪是譚俊傑,大家看到他坐過來,並不意外,大家從中午喝到晚上,盡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