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刀肉死活不肯跟著朱玉濤上二樓,現在正是下班時間,她身旁馬上圍了一圈機關幹部。
譚俊傑勿勿走了過來,“嫂子,有什麼事到我辦公室說吧?老朱在南河政府也幾十年了,大家都很尊重你。”他話裏有話。
滾刀肉吼道,“閨女剛結婚,老頭子就讓人帶走了,我心裏憋曲啊!我們家老朱,樹葉掉在頭上都怕砸著,這麼一個人,說帶走就帶走了?”她邊說邊哭,周圍不少人臉上都顯出同情的樣子。
譚俊傑首先考慮的是影響,他朝朱連良的閨女說道,“靜靜,你也在鎮上工作,勸勸你媽,工作程序你是知道的。”
“她不知道!她就知道她爸讓人抓走了,你別說些沒用的!我要見季書記,讓季書記給我個說法!不能說抓人就抓人!”滾刀肉象被踢了一腳似的吼道。
“季書記能給你什麼說法,季書記已經安排王委員跟檢察院聯係了。”譚俊傑並不慌張,那個辦公室主任一年到頭還不得處理幾個上訪呢。
“王委員剛才已經聯係了檢察院,有些最新情況還沒來得及通知你,他讓你們過去。”文光半撒謊道。
這句話真管用,心裏記掛著朱連良,滾刀肉立馬停止了撒潑,朱靜靜小聲說,“媽,我們到王委員那裏看看再說。”朱靜靜的愛人也在旁邊勸她先聽一下什麼情況再作定論。
“王委員就在二樓,我帶你們上去。”文光鬥趁熱打鐵。
他分開人群,滾刀肉和女兒女婿跟在後麵,來到王克勝的辦公室。
還好,王克勝沒走,就在辦公室裏,文光鬥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朱家嫂子關心朱站長,想過來問問什麼情況。”他可不敢再說王克勝找她們。
王克勝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坐吧,上午我聯係了檢察院,有些情況可以先跟你們談談……”
文光鬥不想在裏麵多待,雖然他也很想知道朱連良現在是什麼情況,但瓜田李下,萬一傳出不該傳的信息,就會懷疑到自己頭上,還是不聽為好。
譚俊傑還在大辦公室裏,正跟小朱說話,見文光鬥進來,“光鬥,下午我跟張書記都要到組織部,還不一定談到幾點,家裏事你照看著些。”
文光鬥笑道,“主任,您好好談,我們等你勝利的好消息,我們在家一定給你頂住。”他模仿著陳佩思的語言,一邊眨了眨眼。
譚俊傑笑道,“說得我好象打入我黨內部的特務一樣,好了,我先走了。”他輕鬆地走出門去,朱連良的事他問也沒問。
朱玉濤笑著說,“文哥,譚主任剛才還表揚你呢,說你反應快,讓我跟你學著點。”
文光鬥看了看他,“我有什麼可學的,譚主任身上的東西我們一輩子學不完。”他學著譚俊傑的口氣說道。
從食堂吃完飯,他躺在鋪蓋卷上,舒服地點上一支煙,俗話說,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對文光鬥這種老煙民來講,再恰當不過。
文光鬥人不動,腦子卻在動,想著想著他突然坐了起來,“譚俊傑這是怎麼了,真是讓下午的談話衝昏了頭了?朱連良老婆是話中有話啊,讓季書記給個說法,不能說抓人就抓人,難道他們懷疑是季書記讓檢察院帶走了朱連良?”
他抽口煙,“譚俊傑多年的辦公室主任了,不會連這都聽不出來的,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想到這裏,他又放下了這個念頭。
“從今天會上的情況看,李鎮跟季書記肯定不是鐵板一塊,不敢說兩人有矛盾,至少李鎮不象張書記那樣言聽計從。這人啊,不到一定位置,有些微妙的東西是無法感知的。”
也不知王克勝是怎麼講的,滾刀肉帶著閨女和女婿下午沒有再在大院裏出現。
到了傍晚,文光鬥來到唐桂森辦公室,前幾天顧忌著有人說他感謝唐桂森給他拉票,他沒有請客,現在全鎮都在議論朱連良,有此事吸引人眼球,自然不會再關注他。
有人一點就透,而唐桂森不用點就透,他馬上打電話給宋建業,晚上就安排在國土所食堂,就他們兄弟四人,外人一個不請。
文光鬥開車回到店裏,進貨時他特地進了一批三鞭酒,今晚正好排上用場。他搬了四箱,預計著晚上喝一箱,再給每人送一箱。
田文麗幫著他把酒搬到車上,大聲囑咐道,“晚上少喝,別開車了!”
宋建業這個所長不是白幹的,勿忙之中,仍做出幾個好菜,在他這裏,野味是少不了的。
唐桂森看看三鞭酒,“小兄弟可憐我們幾個老哥哥,晚上給我們補補身子,讓我們回家好好侍候侍候老婆子!”
張世勇笑道,“我們還都有個暖被窩的,小兄弟身邊也沒有人,要不晚上三哥給你找一個?”他開著玩笑。
文光鬥笑道,“我看可以,多大點事?”前半句是張德亭最愛說的話,後半句卻是季允祥的口頭語。
大家又是了一陣笑聲。
仕途無望的機關幹部,場合就成了生活最好的調節劑,仕途有望的機關幹部,場合卻是工作的的另一個戰場。
幾個人湊到一起,南河當前的大事要事自然少不了談論,而當前最“熱點”的大事莫過於朱連良被抓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