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鬥從座位上站起來,使勁一拍桌子,“黨委秘書是黨委的秘書,我當然能代表。”他也心知肚明,隻有季允祥一人可以代表鎮黨委,不過,此時此景,話說出去再收回來徒惹人笑。
“今天叫你過來,就是通知你,明天必須保證政府大院不能停電,停電就處理你!”隨著話音剛落,文光鬥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朱玉濤在旁愣愣地看著文光鬥,他想象不到一向愛笑有些文質彬彬的文光鬥竟拍著桌子跟王強講話。
王強聽到一個小秘書要處理自己,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臉上肌肉扭動了幾下,渾身上下直哆嗦,“你等著!”好不容易,他扔下三個字,衝出門去,桑塔娜發出“轟轟”的聲響,很快融入夜色不見了。
文光鬥在座位上坐下,又點燃一支煙,他需要煙來平撫一下自己的情緒。
朱玉濤說道,“文哥,我上五樓看看,有事你叫我。”文光鬥點點頭。
王強不聽指揮他本可直接跟於興業彙報,或者跟譚俊傑彙報都可,甚至跟季允祥彙報都可以,他卻選擇把王強叫過來直接說。這不是他不是一時性起,而是有意為之。
幹上黨委秘書後,他就琢磨著形成自己的風格,就象穿衣他隻穿緊身白襯衣一樣,大冷天也是一件西裝一件白襯衣。有了風格,他這個黨委秘書就容易被人記住。
當初工商強行罰款,王金鐸的強勢他至今記憶猶新,給村兩委開會,季允祥台上一坐,下麵鴉雀無聲,程英傑也跟他講過,季允祥喜歡敢想敢幹敢說敢拚的人,文光鬥分析自己的性格,自己也是一個敢作為能豁得出去的人。
他打定主意,從黨委秘書就要樹立強勢的風格,不僅曲別於鄧誌高,更與其它鄉鎮、科局的秘書不一樣,在全市打出牌子來。
王強今天的所作所為正好撞到槍口上,本來他想從村裏的書記、村長先開始,那好吧,誰讓你不長眼呢?
文光鬥又拿起電話打給於興業,明天要開會,於興業也沒有回家,他聽完文光鬥的話,笑笑說,“王強就是那麼個人,不要跟他計較。”他年齡大了,不想跟任何人有衝突。
文光鬥也不指望他明確支持自己,隻是提前把話說到,將來季允祥問起來,他不至於亂講。
打完電話,自己的手機卻響起來,他一看,正是張德亭。張德亭電話裏並沒有表現得有多麼生氣,“剛才供電供王所長說你把他叫過去,說要處理他?”
王強真是氣壞了,但還有理智,一看時間不早,他沒敢給季允祥打電話,卻打給了張德亭。張德亭卻不相信他的話,他在電話裏直接就跟王強說,“我不信,他怎麼能處理你?就是南河鎮黨委也處理不了你!”
王強喊起冤來,“他把我叫到辦公室,說他代表鎮黨委、代表季書記,要處理我!”關於事情起因他卻沒講。
張德亭知道事出有因,卻也要給供電所長幾分麵子,“這樣吧,我問清楚了再說。”
麵對著張德亭,文光鬥輕描淡寫,“明天人代會,考慮到李鎮作政府工作報告時不能停電,我就給他打了電話,這事於主席知道。”
年關到了,張德亭也無心管這些閑事,在他印象裏無非就是言差語錯的事,他囑咐道,“王強畢竟是個所長,明天你主動給他打個電話,好好說說。”
放下張德亭的電話,又接到譚俊傑的電話,文光鬥又把給於興業和張德亭彙報的事講了一遍,譚俊傑聽完,更沒有多說,隻是問了問會場情況就掛了電話。
文光鬥暗自好笑,有事就給領導告狀,這人也沒什麼本事,不足為懼。
沒想到,一會功夫,大姐夫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六兒,王強這隻電老虎的屁股你也敢摸?”
文光鬥笑道,“我隻是讓他保證不斷電。”
大姐夫說道,“他吃著飯就被叫走了,對你意見大了,你要小心一些。”王強從鎮政府出來氣得沒再回去,大姐夫也不知道後麵的事。
文光鬥並不以為意,他上樓看了看,見上麵已經布置利索,就輕鬆地下樓,隻等明天開會。
1月11日,陰曆臘月二十,南河鎮第十四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如期召開。
季允祥來得比往常都要早,不到七點半,他就來到辦公室,他穿西裝打領帶,穿得很正式。不用通知,李強鎮長、於興業主席等鎮領導也都是西裝領帶上下一新。
平時除了書記鎮長,即使是鎮領導也穿得很隨意,今天穿著一新,會議氣氛馬上有了。
七點半人大代表報到,都直接來到大會議室裏,劉曉英坐在主席台上反複播誦著會場紀律,“一、請所有代表請將手機置於關閉或振動狀態。二、會場內不準吸煙,自覺維護會場衛生。……六、會場內 ,嚴禁喧嘩、走動、交頭接耳。七、會議中途,未經領導批準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