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桂森接過話去,“什麼叫經驗豐富?既然是陳年老賬,用不用把你們村王書記也換一下?”看王學積答不上話來,他緩和語氣,“問題出來了,想辦法就是了嘛。”
李秋霞也說道,“小文也是剛剛接手,有些事他也不清楚,誰都有個熟悉的過程,”她轉頭對文光鬥說道,“ 爭取盡快進入情況。”
文光鬥忙不疊點頭,心想,別的機關幹部過年的心都還沒收回來,我就到到村裏去熟悉情況了,這事也沒人告訴我啊!
王學積仿佛受過什麼指示,他又提出來,“李鎮,唐所,北莊村的問題也不是一天了,去年鎮裏答應給我們進行線路改造,到現在連影都沒見著,我們不是反對文主任包村,我們是心裏著急,包村幹部對我們來說就是最近的鎮領導,他要解決不好這個問題,我們還得往上反映。”
文光鬥有些憤怒,你怎麼知道我就解決不好?他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李秋霞作為一個女幹部,最怕的也是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看不起她,她一拍桌子,“你還別威脅我,你反映到那一級不還得回南河來解決?!”
她倒底是副鎮長,是鎮上的領導,見她發火,王學積也沒再說話,倒是幾個村民見王學積閉嘴,又七嘴八舌地說起來。李秋霞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也不表態。
文光鬥有些明白了,他現在還沒陷入張德亭和譚俊傑的“夾扣”裏,倒陷入了王強和王永慶的“夾扣”裏,且不說二人是否暗地通過氣,光是明麵上的事就很棘手。
王永慶這招確實挺厲害,這是一石兩鳥啊,通過上訪既可催促鎮裏解決電費糾紛的老難題,解決不好還可找借口把文光鬥換掉。剛包村沒幾天就讓村裏擠兌出來,威信受損不說,恐怕以後再包村都要蒙上陰影。
見老百姓說得差不多,可是供電所的董延坤還沒到,看李秋霞有些不耐煩,文光鬥剛要起身去催,一個高個子中年人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笑著說,“不好意思,來晚了,今天我和王所都在局裏開會。”
李秋霞麵色如水,“坐吧,情況董所長你也了解,剛才村裏提了一些意見,主要就是兩條,一條是最快時間恢複供電,現在還沒出正月的門,家家冰箱裏都是一堆東西,沒有電東西就全變質了,村裏還有個冷藏廠,停電損失是非常大的;二是線路改造,爭取盡快拿出個意見來。”
董延坤很是滑頭,他一邊聽一邊記,待李秋霞說完,他說道,“李鎮,我就是個副所長,說了也不算,鎮裏的意見我一字不漏地反映給王所,具體情況你們再溝通。”
與董延坤可能也打過不少次交道,彼此是什麼人各自心裏有數,李秋霞也不再與他囉嗦,“線路改造的事可以放放,你先回去,必須馬上恢複供電。”
“電費呢?”董延坤依舊笑眯眯的。
問題又繞回來了,一個協調會能否成功,在於是否最後能拿出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意見來,這是考驗一個領導水平的重要標誌。
李秋霞又對北莊村的幾位村民和王學積說道,“你們回去商量商量,先把年前的電費繳齊了,線路改造等季書記回來我馬上彙報,等會兒我再給你們村王書記打個電話。”
停電的起因就是欠繳電費,讓村民回去把電費補齊,表麵上是壓著供電所恢複供電,其實本質是壓製村民繳齊電費。
王學積有些生氣,幾位村民也大聲嚷嚷起來,李秋霞站起來,“現在天暖和了,天氣不等人,不用到中午,冰箱裏的東西就化了,快回去吧。”
雖然昨天與王永慶較量一場,今天王學積又說出調整包村幹部的事,但文光鬥聽到李秋霞的方案後,卻把計較之心拋到一邊,他直覺中覺著一味壓製村民不是個好辦法。
見王學積帶著幾個村民邊議論邊走出政府大樓,李秋霞也回到自己辦公室,文光鬥又來到唐桂森辦公室。他開門見山,“四哥,我覺著李鎮剛才處理得不太妥當。”
唐桂森笑眯眯地說,“怎麼不妥當?”
文光鬥說道,“光壓製村民,讓村民繳電費是不行的,人都有一個度,就象彈簧,壓到一定程度就到最低點了,反彈得更厲害。”
唐桂森收斂笑容,“這事與你無關,”他稍一停頓,“也你有關。與你無關,就是這些都是些老大難的問題,也不是一朝一代的事,與你有關,你現在畢竟是北莊村的包村幹部嘛。”
“現在正在開兩會,季書記不是強調了嗎,全國兩會也馬上就要召開,穩定是大事啊。”文光鬥道。
唐桂森看看他,“你不要管了,李鎮長是什麼人,你也看出來了,女領導最怕別人不尊重她,我們說多了反而不好。”他終於暴露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就是有事,這是領導做出的決策,我們也不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