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說過,牽牛要牽牛鼻子,既省力又有效,這就是抓住了主要矛盾解決問題。現在,北莊村與供電所的矛盾才是主要矛盾,隻要這個問題解決了,其它問題都會迎刃而解,而矛盾的主要方麵卻是王強,北莊村不會從南河的地圖上抹掉的,而王強卻可以從南河的視野中消失。
朱玉濤看看他,默不作聲,他覺著當文光鬥這樣沉思的時候,沉著臉皺著眉,身上就有種力量,令人感到不安,不,確切地說,應是害怕。
文光鬥看看朱玉濤,朱玉濤又把頭低下去,感覺到自己坐在這裏,人來人往自己不搭理人家也不禮貌,文光鬥站起來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他沒有再思考問題,而是盤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一時心外無物,天地俱靜,身心澄澈,十幾分鍾過去,當他睜開雙眼時,感覺神思集中。
搞定王強的辦法他早想到了,可是涉及到私事,他不敢確定。格物問心,最當在神思清楚的時候。現在神清氣爽,他暗問內心,對付王強有幾分是出於對他的怨恨,是因為他停了店裏的電,為難大姐的工廠?
這樣反複叩問自己的內心,他才確定不是因為私事,確是因公而起,確是為所包村莊的老百姓,他這才一下站了起來,終於決定趕走王強,變“夾扣”為“單調”。
他走到電腦前,開始就上午的事情整理彙報材料,事情的起因、經過他都一一詳細列出,最後請求上級領導先協調好供電的事情,盡快恢複通電,並就後續線路改造提請市領導協調電業局。
他思路厘清,寫得很快。起初剛寫材料那陣,字斟句酌,為文字而文字,常影響了思路,後來寫了一陣,他才悟出來,寫我胸中所想,潤色應放在最後,胸中想什麼筆下就寫什麼,不要猶豫,不要停頓,約定俗成的公文語言在文件讀多了之後,也都會變成自己的話噴湧而出。
他全身心地寫作,手機鈴聲響起來時嚇了他一跳,這個關鍵時刻,他不敢怠慢,忙拿起手機,卻是徐娜的電話。
“我給我爸打過電話了,他正好協調電業局,你算是找對人了。”徐娜在電話那邊笑起來。
文光鬥一聽她的笑聲,知道這事有門,“徐市長怎麼說?”
“徐市長說了,你也不是黨委書記,你鹹吃蘿卜淡操心!”徐娜身邊沒有人,文光鬥感覺她的語氣既嬌嗔又親切,“徐市長說,等你們季書記回來再說吧。”
文光鬥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也有些著急,“等季書記回來,也還得跟徐市長彙報,我估計你們家侯局長現在肯定不會接他的電話了。”
“為嘛?”
“打了人家的孩子,砸了人家的家,還要人家孩他娘的奶水吃,哪有這麼好的事?”
“去你的,你這人,平常文質彬彬的,怎麼也說些瘋話?嗯,說得還真是侯局長,誰都知道他強勢,護犢子。”
“好了,我不說了,你快說說,你爸怎麼說的?”
徐娜出身不同,又幹的是辦公室工作,自然能分清輕重緩急,“我爸說讓南河寫個彙報材料,直接找政府辦萬主任。”
“還有呢?”文光鬥好象覺著應有下半句。如果放在平時,他早該想到結果,現在卻想聽到確切的承諾。
“這不夠嗎?”徐娜反問道。
他馬上醒悟過來,“夠了,夠了,我馬上快寫完了。”
“好,我不打擾你了,”徐娜仿佛不想撂下手中的電話,“那,再聯係。”
無暇顧及兒女情長,文光鬥雙手如飛,在鍵盤上飛快起舞,當打印機打出材料來,他拿著還有些熱的幾張紙快步走出辦公室。
家裏的車都已經派出,他開著自己的麵包車風馳電掣般趕往北莊村。
北莊村的各個路口都站著幾個機關幹部,大街上也有三五成群的機關幹部,他想想還是停車打了幾聲招呼,估摸著張德亭應在村委會,他把車停下後直衝王永慶的辦公室。
果然,王永慶、張德亭、王克勝三人正坐在沙發上,卻不見李秋霞的身影,文光鬥拿出材料遞給張德亭,“張局,您過過目。”
張德亭看他一眼,拿起材料翻了起來,他看得仔細,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如果平時,認真細致、事必躬親是好的,但非常時期,材料隻要能說明情況即可,不必較真。
文光鬥心裏著急,“張局,有件事想跟您彙報。”
張德亭慢慢從材料上抬起頭來,“呃,什麼事?”他又開始看材料,見半天沒有聽到文光鬥說話,又抬起了頭,“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