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檢查一下,這孩子不能要。”偉的語調柔和了一些,但態度更強硬了。
“為什麼?”麗的態度也強硬起來,“我自己生,自己帶。”
“事情沒那麼簡單……”偉突然住口,兩人都聽見了有上樓的腳步聲。
腳步聲就停留在門口。接著,有鑰匙開鎖的聲音。他們都警覺起來,偉示意麗坐在沙發上別動。
進門來的是妻子。
她冷漠地站在門邊,臉上有一絲難以捕捉的絕望。
“對不起,打擾二位的雅興了。”她冷誚地說。
“沒那麼嚴重,我和麗有公事要談。”
妻子沒答活,轉身進了浴室。
表情嚴峻,眉頭擰得怕人。
“麗,我想你可以走了。”他說。
“不必,我想我們還不至於勢同水火。”妻子美麗的眼睛裏似有一團霧氣,“我就不能坐下來和你們一起喝一杯?我還是這裏的女主人呢。”她說著,徑自拿起偉的酒杯,一飲而盡隨手又給自己斟滿一杯葡萄酒。
“麗,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看來我們有緣,陪我喝一杯。”她舉杯看著麗,臉漲得通紅。
麗的臉色慘白,內心到還能保持鎮靜,覺得在偉麵前,自己還是扮演被動挨打的角色好些。她緊張得雙腿發抖,不知偉的妻子會使出什麼招數來。
“你誤會了,聽我說……”偉的聲音說不出的幹澀。
“我不要聽!”妻子進發了,“我聽夠了。”
她端起酒杯對麗說,“你贏了,你應該喝一杯,這是喜酒……”
“別胡鬧!”偉一聲低喝。
嘩!妻子手裏滿滿的一杯紅葡萄酒全潑到麗的臉上,“這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可不能怪我了。哈哈……”她縱聲大笑起來。
麗的眼淚奪眶而出,因受辱而渾身顫抖。酒順著臉頰、頭發淌到薄紗衣裙上,像一灘灘鮮紅的血漬。她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的肉裏,才沒有跳起來撲向偉妻。
“偉,你對不起我和孩子,你,你怎麼就不聽勸呢?”妻子倒在沙發上大哭。
麗淚眼婆娑地看著偉,卻見他雙目炯炯冒火,衝她大吼一聲:“滾!”
她覺得像是被人一把從懸崖上推下一樣,恐懼、絕望、失重……
狠狠地看定偉夫婦,她扭頭衝下樓。
鋼絲索之路
偉知道把麗得罪苦了。可當時沒有別的辦法。對偉來說,重要的是妻子和這個家,可偉第一要安撫的是麗。妻子再氣再傷心,也不會背後拆偉的台。
第二天麗沒來上班。偉正想下班後去找她,突然接到美國總公司來的電傳,說總裁要到日本參加一個國際會議,結束後準備來視察工作。
下午快下班時,偉接到了麗的電話。她在電話裏說她決定要這個孩子,因此偉必須和她結婚;她讓偉不要找她,也找不到的;等偉辦好一切手續,她會主動與他聯係。不等偉答話,她就把電話掛斷了。
偉氣得七竅生煙。這該死的女人,簡直是條毒蛇!偏趕在這個時候——再想下去,偉出了一身冷汗。麗敢逼他,就是抓住了眼前的時機:總裁視察對他是命運攸關的大事,她掌握的有關偉的情況不少——包括不應該讓上司了解的情況。以她的為人,她完全能把這些作為要挾的資本。
以後的一個星期,偉簡直是腹背受敵。總裁到京的日期步步臨近,麗三天兩頭來電話催偉離婚。為了想出一個兩全之策,偉夜夜失眠。為了顧全大局,偉隻好和妻子攤牌。
妻子瞧悴多了,但見到偉時很冷靜。知識女性,懂道理,要麵子,歸根結底,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對她來說,偉已經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不可能改變了。她最後總還是要維持偉。這就是中國女性偉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