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鈞逸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說:“對於女人來說,早點生當然是有一定好處的。但是每對夫妻的情況不一樣,我們現在要孩子,不太合適。”
兮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要孩子?為什麼?”
“你和我都沒有準備好當父母,說要就要,未免有點草率。”
“不想要就直說,別把責任推給我。”她有些不悅,但是困得實在沒精力深究,重新躺下來,翻身背對著他,一大半被子都隨之被卷到了自己身上。
程鈞逸毫不客氣地一把將被子扯過去,她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意,嘴裏的話還沒衝出喉嚨就感覺背後有一股溫暖貼了上來。他從身後抱著她,把兩人一同裹在厚厚的棉被裏,在她耳邊輕輕呼氣,“我發現你最近很容易動怒,莫非真的懷孕了?改天去好好檢查一下。”
“不可能。你不想要,我還不願意生呢。”兮敏猶豫了一下,發覺自己竟然無法抵擋身後的暖意,甚至有些依賴他充滿安定感的胸膛,想了想,還是轉過身。
兩人的距離太近,她的唇輕輕滑過他的唇角。輕柔的吻隨之而來,落在她的唇上,一點一點深入,她不由想起一年前在斑斕夜空下的那個吻,同樣是新年之際,同樣是寒冷冬夜。然而似乎是有些不一樣的,具體是什麼,她卻想不出來,隻覺得他的聲音像方才那個吻一樣令她沉醉其中:“新年快樂,程太太。”
大年初二,兩人在兮敏的爸媽家待了一天,初三的下午就搭上了去北京的飛機。
程鈞逸的爺爺奶奶定居在北京,以往每年春節程家人都會去北京陪兩位老人家,隻是今年尚萍的妹妹一家人難得過來,尚萍和程皓博不方便走開,於是委派兒子兒媳去北京給爺爺奶奶拜年。
兮敏聽程鈞逸說,他爺爺是軍人出身,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國內局勢不好,受到嚴重波及,為了避免自己的一雙兒女被連累,他想盡一切辦法讓親戚帶著兩個孩子到香港暫住。
程皓博和姐姐初到香港時,人生地不熟,偏巧照顧他們的阿姨染上重病,花掉了近一半的積蓄才治好。為了照顧家裏的兩個女人,程皓博每天外出找工作,因此機緣巧合認識了尚萍。尚萍的父親是當時香港本土的資本家,生意做得很大,他非常欣賞程皓博的刻苦耐勞和沉著冷靜,親自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一步一步把他從工廠提拔到了公司總部。
後來程皓博接到內地傳來的消息,父親被安全釋放,派了人來香港接他和姐姐回去。當時他和尚萍兩情相悅,自然沒辦法下定決心離開,直到被尚萍的父親得知,不但沒有反對,反而大方地成全了兩人,讓他們回了內地結婚生子。
兩人回到內地以後,程皓博憑借之前在香港學到的知識,開始陸陸續續承包一些小型工程,尚萍則進了一所中學教書。尚萍的父親臨去世前把兩人叫回香港,他已經賣了自己手裏所有的產業套現,將其中較多的一部分給了大女兒和女婿。因為有了這筆資金,程皓博才能正式創立“尚程”,並且一步一步發展至今天。
兮敏聽得好不驚訝,“原來你爸媽之間還有這麼浪漫的故事啊,落魄小子愛上富家千金,可惜的是沒有遭到女方家庭的強烈反對,不然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偶像劇了。”
“偶像劇難道不是白馬王子愛上灰姑娘?”
“你有點與時俱進的精神好不好,現在流行倒過來的戲碼。”
他笑了笑,身子往後靠到椅子上,閉目養神。
“喂,你別睡覺啊,無聊不無聊。”她靠過去拍他的手臂。
他睜開眼看她,“那你想幹什麼?”
兮敏想了想,問:“你爸是不是很愛你媽?”
“不清楚,我又不是他。”
“你覺得呢?”
他頓了好一會兒,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男人一有錢就變壞?”
“當然聽說過,這是真理,不過因人而異。”她突然反應過來,心裏的那點兒夢幻般的美好霎時被吹散了一大半,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你爸不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