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色的天被懸的老高,不知從哪裏慢悠悠刮過來幾抹悠白的雲,軟乎乎漾啊漾,然後就滿滿的影在了我的頭上。我走在兩棟樓之間懸空架起的天橋上,綠油油的風輕輕的吹,劉海兒紛紛擾不了漠然的我的眼神。
“陽光,陽光,我喜歡你——”
我循著聲音望下去,高高的天橋下有個女孩張開五指在嘴巴前護成喇叭狀向著我的方向在喊。微風裏她的長發飄飄,粉色的連衣小裙被風扯向身後。然後我就看到成片成片的陽光桃花雨一樣撲簌簌落下來,砸在女孩的身上,凋成瓣。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那個女孩原本好美麗。
女孩,叫小米。
有那麼一刻我是靜靜的看著小米,微微的笑。……
阿雯,總是喜歡拉著我的手滿大街的走,什麼流行飾品品牌服飾都不能逃之夭夭躲過她的法眼。不會逛街的男生沒情調。阿雯說我,沒情調。盡管如此她還是會拉著我隨便撞進哪家店隨便拿起什麼在自己頭上或者身上比劃。每每此時我就是她的一麵鏡子,我不言不語不反應她假裝生氣的嘟起小嘴,我勾著手指刮她的鼻梁。她壞壞的笑,她說逛街不為了買東西就是為了炫耀。我問她,炫耀什麼。她含著首,眼珠子來回亂轉,說,不懂。我也不懂。然後又拉著我一股腦兒滿大街的跑。哦,對了,我們身後總是跟著她最好的友女,我回回頭就能看到她,好像影子不存在,她一直很安靜像隻溫順的小綿羊。我們感情都還好。
即使逛街沒累,阿雯也不會放過街邊的涼飲店。阿雯說她喜歡那種喝著卡布奇諾聽著輕音樂慢慢幻想的感覺,感覺的美好就像嘴巴裏那無數香甜而酥軟的奶泡,又帶著原味咖啡的苦澀和濃鬱。一種奇怪的感覺,足夠讓我莫名其妙。我總是點上一杯綠茶,我喜歡品上一口那種亦苦亦甘的清冽,讓它盡情在我的舌苔上留戀。女孩總是叫上一杯冰水,無色無味,那隻澄明的玻璃杯像她一樣安靜。我喜歡看著阿雯嘴巴裏含著卡布奇諾眯著眼睛的那副享受模樣,骨子裏還真有點慶幸自己的那股小幸福。然後我的目光也會經意不經意瞄到寂寞的她,微低著頭,握著更加寂寞的玻璃杯。
阿雯就是我的小幸福,我誕生這個想法的時間足夠長。夜風吹啊吹,迎麵彌漫著海水的鹹澀味道。阿雯拉著我跑啊跑,我們的身影漠漠的淹沒在那寂寞風色。阿雯故意時不時的看看身後那個被夜色隱匿的她。海裏的風濕乎乎吹過來,海水裏仿佛有一隻壓抑的小野獸在咆哮。阿雯貼在我的身上開始有點小親密,看著她羞紅的臉頰好可愛。然後有一種憐愛突如其來,有什麼阻塞住自己的血液,足夠哽咽。一種酸酸澀澀的甜蜜,一種習以為常的小幸福。驀然感覺麵前這個女人熟悉裏透著那麼些陌生,我們之間不遠不近的就是有那麼一線距離,說不清道不明的。夜色好深,星星微明。然後我送阿雯和她回家。阿雯拉著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我耷拉在後麵。
常常想,我是喜歡阿雯的。從她笨手笨腳為我打第一件毛衣的時候,從她酸酸鹹鹹為我做第一頓飯的時候,從她無緣無故跟我發第一次脾氣的時候,從她無厘無頭朝我哭第一次埋怨的時候,從她甜甜蜜蜜給我第一次吻的時候。她是個如此簡單的女子,卻足足左右了我的心情。不用懷疑,她一直霸占著我最大的心扉。
日久,天長。用阿雯的話講我就是頭豬:我不會在她哭泣的時候給她抹眼淚,我不會把她洗白的抹布放回原位,我不會把她花大力氣打掃好的屋子保持模樣,我不會疊出一套整齊的床被。用她的話講我的生活就是一團糟,衣著沒有邊幅,頭發隨時可變成鳥巢。她常氣憤的拉著我把我的臉洗的白白然後給我抹粉擦油然後拿梳子剪刀修理我的頭發處理我的胡子,當然末了不會忘了再給我噴點啫喱水。然後舒舒服服的看著我然後把我放在一邊大動幹戈收拾我的窩。她是個如此精致的女子,而我,哎。我一直固執的以為愛情一旦滲透到物質領域裏就會接連不斷的有火花。我們開始有火花。然而她不知道我已經努力了,我在向她的方向看齊。盡管她不知道在我的意念裏,家,就是窩。
是她提醒我,我才記起今天是阿雯的生日,我驚詫然後急急忙忙的趕回去,這就已經足夠不赦。我到了樓下不知道她從哪裏閃出來,我給阿雯的生日禮物是她替我給阿雯定製的蛋糕。她說她已經替我給阿雯打了電話拖延,剩下的就看我了。我的心一下子失重。我想拉她一塊上去,她卻努力的掙脫,微微的一笑,然後默默的走開。
我是看到燭光後麵阿雯的淚流,我是看到那一桌子被冷落了的佳肴,我是看到看到我的那雙失神的眼。我滿是歉疚的把蛋糕放在桌麵,然後想通過某種方式打破這尷尬。然後阿雯突然起身朝我咆哮,然後掀完了那一桌子菜香,夥同蛋糕。然後她大喊著我的名字,“楊光,你會後悔的!”。理直氣壯的。接著她氣急敗壞的逃離,我是想拉住她然而卻沒能。當她重重摔上的門死死的掩住了我的牽掛,我是想追出去然而卻沒有。那一夜,黑暗裏的明明滅滅將我的一切都掏空。
第二日,天還沒有大亮就有人敲我的門。我抹抹眼開門,是她。她側側身歪歪頭就看到了那一地的狼藉。她托開我的身子進屋,然後破口大罵你真是個笨男人蠢男人死男人,然後說她就知道會這樣,阿雯走你怎麼都不拉她。我是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平時她安安靜靜斯斯文文的這時卻跟我火啦。我有些木訥的看著她叫,小米。
小米收拾完了開始大包小包的出門丟垃圾。然後把電話丟給我讓我給阿雯打電話,我撥過去是關機。然後她就拉著我走,我說去哪裏,她說去找阿雯。我們剛氣喘籲籲的爬到樓上,阿雯同事說阿雯沒來上班。然後她又馬不停蹄的拉我去阿雯家,那扇緊鎖的門又把我們拒之一牆之外。小米又拉著我大街小巷尋找阿雯的影子然而始終沒有找到。阿雯就像蒸發了一樣。小米的緊張度讓我多少有些自責。
我是累了所以我一躺在床上就不醒人世。或許小米也是。我到現在也搞不明白我倆是怎麼同處一個溫暖的被窩。盡管我並沒有衣冠不整,她也是。我迷迷糊糊的就被那一瓢冷水潑醒。阿雯在尖叫,不,是嚎叫。我看到阿雯的巴掌甩在小米臉上甩的是幹脆響。我起身想要製止卻是她對我的一頓唾罵。她說,狗男女,你們不得好死!聲音轟隆。我沒有爭辯,是的,狗男女,捉奸在床。阿雯走了,剩下嚶嚶哭泣的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