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一點兒銀子都沒有,還看什麼病!把銀子給老子交出來,交出來!”
“你,你別這樣啊,兒子病了你不管,就知道賭錢!現在就剩下這麼一點兒銅錢了,你也要搶走!怎麼會有你這樣當爹的啊!”
婦人倒在地上,身上衣裳髒兮兮的,胸口還有一個黑乎乎的腳印似的痕跡,看來這女人不光是被搶了銀子,還被打了!
而那個打人的漢子卻根本沒有因為婆娘的眼淚而心軟,他的手在婆娘的身上來回摸索,直到在她的裏衣衣襟裏摸出來一個皺巴巴的錢袋後,才狠狠地碎了一口走掉了:“臭婆娘!才這麼點兒銀子!你最好祈禱老子這次能翻本,不然就把你賣進窯子裏去!哼!”
那男人生的五大三粗的,拿了銀子就走了,劉麗敏遠遠地看著這一切,當她趕到時男人已經沒了蹤影。
“可惡!”恨恨地跺了跺腳,劉麗敏看了四周湊熱鬧的人群一眼,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人站出來為這個可憐的女人出頭時,心裏不禁冷笑。
走上前去,劉麗敏輕輕地安慰著:“大姐,別哭了,為這樣的男人流眼淚不值得!”
那個婦人髒兮兮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本就哭得亂糟糟的臉更花了:“嗚嗚,我的銀子啊,那是我兒子的救命銀子啊!嗚嗚!”
哭著哭著,那婦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四處張望著,待看到自己的醃菜壇子被打翻後醃菜扔了一地的模樣,哭得更凶了。她跪行到壇子旁邊,兩隻手胡亂地捧起地上的醃菜就往壇子裏裝,一邊裝一邊哭著念叨:“賣菜,賣菜,賣了菜兒子就有救了!”
劉麗敏的心裏本就有氣,看到婦人如此這樣,又氣又心疼。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不負責任的臭男人,看到眼前女子被自己的丈夫又打又罵,甚至還威脅要把她賣進青樓裏,劉麗敏立即看不下去了。
“哼,幸好你跑得快,要是讓我逮住肯定給你一頓暴揍!”
罵了那男人一聲,劉麗敏趕緊走到婦人身邊,一把奪過她的手,阻止她在繼續捧拾那些沾滿了土渣滓的醃菜,難受而堅定地說道:“別撿了,你這些菜,我買了!給,這些銀子夠給你兒子看病了吧?”
說著,劉麗敏從荷包裏把所有的銀兩都塞到了婦人的手裏:“你趕緊給你兒子看病去吧!千萬別再讓你男人把銀子搶走了!”
宛若天上掉餡餅,婦人愣愣地看著手裏突然出現的銀兩,眼睛都直了,她傻傻地抬起頭來,結結巴巴問道:“我,你,你……”
劉麗敏被婦人的眼神戳痛了心底的柔然,一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還體貼地為她撲打著身上的髒土:“你覺得怎麼樣?還能不能走路?你兒子呢?快去給他看病吧!”
婦人仿佛終於回過神來,眼淚流的更凶了,雙腿一彎就要給她跪下:“姑娘啊,你真是菩薩顯靈啊,姑娘,多謝你的大恩大德,我,我就是死,也難以報答你的恩情啊!”
“大姐,你別這樣,快起來!”劉麗敏雙手架著她的胳膊,柔聲安慰了幾句,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大姐,你兒子呢?還是趕緊給他治病要緊。”
那婦人連連點頭:“是,是,我這就回家把我兒子抱出來看病,回家,回家。哎呦!”
“大姐,你怎麼了?不能走路了嗎?”
婦人一手扶著自己的腿,艱難地挪動了一下,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腿鑽心地疼,連冷汗都冒了出來。“我,可能是剛才被那個殺千刀的給踹的,我這腿,疼得厲害。”
劉麗敏低頭為她揉了揉腿,在揉到膝蓋上方的時候婦人又哎呦叫了一聲,顯然是被踹的很厲害。
“大姐,你家遠嗎?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婦人一愣,隨即感激地雙手合十,眼圈又紅紅的了:“妹子,你真是個大好人啊!大好人啊!”
劉麗敏笑了笑,扶起婦人的胳膊,反正她也不知道怎麼回去了,索性就幫這婦人一把,等會到了藥鋪再向藥鋪的人打聽回去的路好了。
婦人的家不算遠,隻是有些偏,走著走著,就遠離了街道。
劉麗敏有些不放心,眉頭蹙了蹙。
許是看出了她的擔憂,那婦人突然笑著說:“妹子啊,真是多謝你了。我家那口子啊,成天個不著家,那賭坊都快成了他家了。哎,我跟兒子相依為命,這日子過得苦啊!”
劉麗敏微微點了點頭,心裏踏實了一些,既然那個男人不在家,就這麼一個婦人和一個孩子,應該不會有危險吧。
正想著,婦人指著前方小胡同笑道:“妹子,我家到了,就在這個胡同裏邊。”
劉麗敏瞧了一眼,那胡同小小的,幸好現在隻是半下午,若是天再暗一些,她都懷疑這裏肯定是荒郊野嶺。
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劉麗敏咬唇道:“既然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
“哎,妹子,這都到家門口了,你怎麼就走了?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雖然沒什麼能感謝你的,但是怎麼著也得請你到家裏喝杯水才好。”婦人的眼神很真誠,挽留地很熱情,劉麗敏一時找不到推脫的說辭,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婦人的家在這個胡同最裏邊,劉麗敏一邊扶著婦人往裏邊走,一邊看著路過的幾戶人家,發現那幾戶全都上著鎖,唯一不上鎖的一戶人家也靜悄悄的。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人居住。
劉麗敏不禁有些納悶,難道這整個胡同五六戶都沒人住?還沒等她開口問,兩人已經到了婦人的家。
“妹子,快進來,我家不咋好,你可別嫌棄啊!”
家門沒有鎖,婦人推門進去,喊了一聲:“兒子!娘回來了!娘有銀子了,這就帶你去看病!”
看她一進門就急著跟兒子說看病的事,劉麗敏心裏定了定,看來她兒子是真的病了。
婦人將劉麗敏帶進了屋,因為婦人的腿腳不好,劉麗敏暫時沒有鬆開她的胳膊,便隨著她在裏屋看了看她生病的兒子。
屋裏不太整潔,炕上躺著一個人,他的臉衝著裏邊看不到模樣,整個身子被厚厚的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從背後乍一看根本看不出那孩子多大。不過婦人說過,她兒子才七歲,想來是被子太厚顯不出他多大了吧。
“你怎麼給他蓋這麼厚的被子?”雖然病了,可是現在眼看著就要夏天了啊,這麼厚的被子也太熱了吧。
婦人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劉麗敏並沒有發現。
“哎你不知道啊,我這兒子從小身子就弱,就是夏天也要蓋著被子睡覺才行。現在又病了,我這心裏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