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櫃不禁心裏有些膈應,一個跟他歲數差不多的老頭子居然還往臉上抹粉,真是越看越難受。
見劉掌櫃沒有回話,那個歲數大點的老頭子蹙了蹙眉:“掌櫃的,我家公子問你話,你沒聽到嗎?”
這老頭兒不張口還好,這一說話,劉掌櫃渾身更是不自在了,怎麼尖聲尖氣的?男不男女不女,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忍下心中的不適感,劉掌櫃拱手對那位小公子說道:“這位公子,實不相瞞,我家東家不在,您有什麼吩咐盡管吩咐。”
“不在?”那小公子稚嫩的小臉兒上頓時閃過一絲失落,不過還是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你們不是有三個東家嗎?一個也不在?夏大,咳咳,夏公子也不在嗎?”
難不成這位小公子認識少東家?劉掌櫃心念一轉,順勢抬頭看了一眼老煩所在的房間,正好瞧見老煩伸出一隻手來搖了搖。
劉掌櫃悄悄聳聳肩,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少東家也不在。”
小公子更失望了。
那位年紀稍長的老頭兒一聽,立即笑了,彎著腰湊到小公子麵前:“公子,您也聽到了,夏公子不在,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免得夫人她擔心……”
“不回!”小公子倔強地哼了哼,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小大人似的在桌子上敲了敲:“小寒子,倒茶。”
“好嘞,公子!”年輕一些的小夥子立即屁顛顛地給小公子倒了杯茶。
直到這個小夥子也開了口,劉掌櫃才發現,這小夥子的聲音竟然跟那個老頭子一樣,也是尖聲尖氣不男不女的。
這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再加上那老頭子白皙幹淨的臉,一個念頭在劉掌櫃心頭閃了閃,他的身子也頓時被打擊了一般。
若是他猜想屬實,那這位小公子的來頭……
想到這裏,劉掌櫃忍不住挺了挺腰板兒,笑得更熱情了:“這位公子看有什麼吩咐,我們福滿樓有不少招牌菜的,不知您想要吃些什麼?”
“大膽!”老頭子扯著嗓子瞪了劉掌櫃一眼,這個掌櫃的真是沒有眼力勁兒,沒看到他在極力勸說小公子回去嗎?居然還上趕著讓小公子點菜!
隻是,還不等他說完,小公子已經當先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常公公,你莫要如此,這位掌櫃的既然是夏大哥的人,就是自己人,你這樣會把他嚇到的。夏大哥肯定更不願意出來見我了,我都快一年沒見他了,你若是把他給氣走了,小心你的頭發。”
常公公訕訕一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人家都有胡子可以拔,偏偏他是個太監,本來還慶幸沒有軟肋呢,這位小皇子倒好,居然改成拔頭發。拔頭發也很疼的好不好啊!
看著常公公吃癟的樣子,樓上老煩捂著嘴嘿嘿的笑。這位常公公正是宮中田妃的親信內侍,想當年老煩還在宮中的時候就經常跟這位老太監一起打賭。
不為別的,隻因為這位老太監也是個嘴刁之人,兩人經常暗地裏打賭皇帝會更喜歡禦膳房的哪道菜。
而常公公因是田妃內侍,經常服侍在側,自然就知道皇帝用膳時對哪道菜多夾了幾筷子了。所以經常打賭賭輸的就是老煩了,說起來他好像還欠了這常公公好幾頓酒菜了呢。
老煩一邊偷笑,一邊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哎呀原來老頭子我欠了他這麼多頓飯了啊,嘖嘖,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是不是特意跑到駐馬鎮來跟我要賬的?不行不行,堅決不能出去,不出去!”
一聽這位小公子對常公公的稱呼,劉掌櫃心中的猜測便確定了,果然是宮中來的人。看樣子,還是夏征的舊識。
的確如此,這位小公子正是六皇子趙弘焱,其母妃田妃跟安樂公主是閨中密友,他們的兒子自然也是好朋友。隻是夏征經常在外亂跑,趙弘焱已經大半年沒有見到他了,自然想得很。
這不,本來是打算求三皇子趙弘德帶他來駐馬鎮的,結果趙弘德被皇帝派去掌管本屆科舉的事了。小家夥沒辦法,隻好求著田妃自己來了。
田妃盼了好多年才盼來這麼個小兒子,自然是放在手心裏疼著的,哪裏放心?可是再怎麼不放心,也架不住小家夥三天兩頭地在耳邊磨,隻好答應了他,還把自己的親信內侍常公公也給派來了,就怕他出點閃失。
趁著趙弘焱沒注意,常公公衝劉掌櫃伸了伸手指頭,兩人避到一邊低聲交談起來。
“你家東家真的不在?不是故意躲著的吧?”
劉掌櫃汗津津了,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當然是,真的不在。您一看就是我家東家的朋友,我怎麼能騙你們呢,是吧,嗬嗬。”
常公公是什麼人,那可是在宮裏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了,若是沒點道行能在皇宮這個吃人的人間地獄活到現在這把年紀?
他眯眯眼睛,撇撇嘴:“我看你就是在騙咱家呢!算了算了,不在更好,若是讓殿下見到了夏公子,肯定更舍不得走了。哦對了,那個老頭兒也不在嗎?”
老頭兒?
劉掌櫃一愣,直到常公公不鹹不淡地又“嗯”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這個老頭兒是在說老煩。
偷偷滴瞥了眼樓上,劉掌櫃堅定地搖頭:“不在,老東家更是忙活,好幾天都不在店裏了,我們也找他呢!”
“哦?”常公公看了劉掌櫃一眼,冷冷一哼:“算了,就假裝他也不在吧。不過他要是回來了,你可得給咱家捎句話,他欠我的我可都記著呢,別以為躲得了初一就能躲得了十五,再不行還有三十呢!”
“是是,我保證捎到。”
劉掌櫃連連應著,就聽趙弘焱的小聲音也響了起來:“掌櫃的,你們東家去哪兒了?你真不知道嗎?”
常公公給了劉掌櫃一個眼色,劉掌櫃點頭,趕緊跑到趙弘焱麵前回道:“回公子,哦殿下的話,小的真的不知道,少東家他經常不在店裏,小的都習以為常了。”
嘴上說著習以為常,劉掌櫃心裏卻敲起了小鼓,雖然跟在夏征身邊多年了,也知道他的身份,可是這見到皇子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啊,也不知道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到底有沒有差,會不會再給他治個欺瞞之罪。
幸好這時常公公也開口了:“殿下啊,夏公子的性子您還不了解嗎?他哪裏是個站得穩腳跟的人?要是真能這麼容易就讓咱們給碰到了,他也就不叫夏征了,您說是不?”
這倒是真的。
趙弘焱歎了口氣,小手支著下巴一臉地無奈:“可惜我隻有這麼幾天的時間來找他,若是母妃再多給我幾天就好了。”
常公公暗暗腹誹,小祖宗您前腳出門,娘娘後腳就開始擔心地哭上了,您還打算多待幾天,這不是要了娘娘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