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同謀”的嚴如春一臉氣憤地哼了一聲,之前她還勸說林媛做戲做足全套,讓茗夫人和鍾小飛委屈一下去大牢裏待一天的。可是現在看來,這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別說鍾應茗本人了,就是他們鍾家的下人也沒有來一個。
甚至那個來送休書的小廝,也隻是將書信一扔就逃也似的跑走了,弄得京兆尹的衙役們以為自己是洪水猛獸呢!
“我說你這找的是個什麼男人,再怎麼說你這也是他媳婦兒啊,還有他,那可是他親兒子!他怎麼就忍心呢!”
嚴如春向來是有話就說,更何況她經常來逸茗軒喝茶聽書,跟茗夫人也算是熟識了,跟她說話時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
但是這樣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傷人的。
林媛趕緊給她使眼色,嚴如春心中氣憤,還想再說的,不過也不好再開口了,一氣之下,竟是站起身來跑出去跟鍾小飛兩個小孩子玩了起來。
房間裏隻剩下茗夫人和林媛了,林媛有些同情地看著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雖然現在這個結果是大家一直都想要的,隻是,真的到來了,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畢竟,那是茗夫人曾經真心實意愛過的男人,即便是個渣男。
突然,茗夫人輕輕笑了一聲,隨即,在林媛有些詫異的注視下,她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越開心,最後,竟是笑出了眼淚來,就連聲音也帶了幾分哭腔。
林媛心中更痛,默默站起身來走了出去,茗夫人這輩子太苦太累了,現在終於解脫了,也該讓她脆弱一次好好發泄發泄了。
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鍾小飛沒心沒肺地跟魏博宇的小表弟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林媛唇角微微一勾。
幸好,她們的計劃沒有毀掉這孩子的童真。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打知道自己不再跟著父親的時候,鍾小飛臉上的笑容越發多了起來。
孩子是最誠實最不會偽裝的,或許,他也是打心眼兒裏討厭那個烏煙瘴氣的家的吧!
四方賭坊的能力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三天約定期限未到,鍾應茗便已經將自己輸出去的莊子和鋪子的地契通通送了過來,就連他們現在居住的那個莊子的地契,也一並送了過來。
甚至於那麼大一家子,也已經在這三天裏搬了個幹淨。
對於已經傾家蕩產的鍾家來說,要安置這麼多人顯然是不容易的。
林媛也對他們的去處十分好奇,經過一番打探,她覺得甚是淒涼。
原來,鍾家簽了死契的下人們已經悉數被鍾應茗賣給了人牙子,甚至於為了得到更多的銀兩,隻要是模樣俊俏的丫鬟,全都被他賣進了青樓,送入了火坑。
這些丫鬟都是鍾家的死契奴才,生死都是主人家說了算,更不要說打發進青樓了。
當然,若是家中有親人,或者自己能夠用相當的銀錢來給自己贖身的,鍾應茗還是十分“大度”地將這幾個人放走了。
可是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還是有不少無辜女子被賣了。
至於他自己的那幾個小妾,畢竟是曾經侍奉過自己的女人,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地將這些人也一並賣去青樓。
隻是放了她們自由,家中一切隨她們挑選,想要帶走的便一並帶走了。
鍾府早就隻剩下一個空殼了,哪裏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幾個姨娘都是當初跟著茗夫人一並做針線活兒養家糊口的好姑娘,好在早就認清了鍾應茗的真麵目,給自己留了一些銀兩。
雖然不多,但是也不至於會餓死在外。
有家人的就回家去了,沒有家人的,便聚在一起租了一個小院子,靠著賣繡活兒或者幫別人家洗衣服掙錢度日。
雲氏手裏除了那幾個莊子鋪子之外,還有一些陪嫁時的首飾在手裏。為了不讓兒子厭棄自己,便主動將這些首飾拿了出來,變賣成了銀兩。
有了這些銀兩,再加上賣丫鬟奴才的銀子,差不多也能買個城外的農家小院子湊合住了。
隻是這樣的院子,自然是不能跟之前那個莊子相比的,一家人的生活瞬間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雲氏年紀大了,經過這一連番的變故,身子早就大不如從前。
鍾應茗十分孝順地將她身邊伺候的丫鬟留了下來,除了這個丫鬟,他還留下了鍾實和兩個機靈可靠的小廝。
紅袖和綠冉也沒有被遣散,這兩個女人都是他最近才從青樓裏贖出來的,還沒有過足癮呢,哪裏舍得送走?
更何況紅袖還懷著自己的孩子,鍾應茗已經損失了一個兒子,也就越發地重視子女了。
所以他把年輕的綠冉也留了下來,就是為了讓這兩個女人給自己生多多的兒子,多多的女兒。
至於這些孩子生下來以後怎麼養活,誰管呢?等生下來再說!
於是,經曆了這麼大一場變故的鍾應茗,愈發沉浸在女人的溫柔鄉裏,甚至還將雲氏身邊留著的那個丫鬟也給收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