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那邊的方國安、馬士英還在和清軍的張存仁在杭州一線苦戰,福建這邊的隆武小朝廷倒還是歌舞升平。
在福州的皇宮裏,朱聿鍵今日是格外的高興。因為昨日晚上,曾皇後為他誕下一子,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想著自己的大位將後繼有人,今晨一大早就令太監總管王世敏派人去到各個重要的大臣府上報喜。
該給這皇子取個啥名呢?在禦書房中已提筆躊躇了半天的朱聿鍵還是未拿定主意。原本在皇後懷胎之時就已擬定的幾個名字此時都感覺不好。看來此事還須和皇後商議。正在思慮之間,那王世敏輕手輕腳地從門外進來,至朱聿鍵耳邊小聲道:“皇上,平國公鄭芝龍父子前來給皇上賀喜,已至宮門外等候覲見。”
“就傳他們到這裏吧。”朱聿鍵雖十分不滿鄭芝龍老是找著各種借口不肯出兵北伐之事,但由於鄭芝龍掌握著軍政大權,自己還要倚仗於他,因此也就不能得罪。不光不能得罪,還必須想著法子讓他高興。正因為如此,不久前又將鄭芝龍的爵位由平虜侯晉封為平國公。
“臣鄭芝龍恭賀皇上得子之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鄭芝龍父子一進禦書房,就趕緊跪拜於地,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愛卿請起。”朱聿鍵連忙上前攙扶起鄭芝龍,該來虛的時候也就來點虛的。
“皇上,平國公送來賀喜的一百錠金子,老奴已替皇上收下了。”在一旁的王世敏也借機兩邊討好。
這一百錠金子當值十萬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想著自己雖為皇上,囊中卻拮據羞澀,朱聿鍵不覺有些感激鄭芝龍了:“平國公如此破費,倒叫朕有些過意不去。這位就是愛卿的大公子?”朱聿鍵見鄭芝龍的兒子一表人才,生得威武英俊,倒是從心底有了幾分喜歡。
“正是犬子鄭森。”鄭芝龍顯得謙恭地唯唯道。
“這鄭森公子可是了得!現正領著錦衣衛的差事,領爵忠孝伯,雖年少卻文韜武略,是個幹大事的料。”此時王世敏也唱起了讚歌,那意思分明就是你皇上該給個賞賜了。
“好個英俊威武的俊才!可惜朕未有公主,不然定招你為駙馬!”那朱聿鍵隨即走到鄭森的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委你為禦營中軍都督,賜國姓,名成功,儀同駙馬。還望你忠事朝廷,為大明立下不世之功!”朱聿鍵老是忘不了賜名籠絡的那點伎倆。
“成功將謹記陛下教誨!”此時的鄭成功熱血沸騰,說著倒身下拜道,“微臣謝皇上隆恩!”
一旁的鄭芝龍見狀,也趕緊跪拜於地道:“臣鄭芝龍謝陛下隆恩!”但心裏卻暗暗道:連老子的兒子都想著拉攏,還真有些看你不出。
自崇禎十七年十一月張獻忠在成都稱帝後,即改成都為西京將大西政權建立在以四川為中心的西南大地上。
大西政權也是命運多舛。先是遭到四川各地的明朝將領曾英、李占春、於大海、王祥、楊展、曹勳等兵馬的襲擊,使得張獻忠疲於應付;後又與李自成的部將賀珍戰於漢中,鬧得個損兵折將。虧得李自成被清軍擊敗,張獻忠才取得了漢中之地。這和明、清、順之間的打打殺殺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時間來到了順治三年的四月。
世上若有最令人琢磨不透的人,那張獻忠算是一個。
一連兩天病得連床都下不了且茶水未進的大西皇帝張獻忠,昨日晚間突招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這四個養子和馮雙禮、白文選等幾個重要部將至寢宮叮囑後事,搞得眾人悲悲戚戚卻在今晨一大早,就喚太監總管讓禦膳房給整來兩大碗湯麵。
張獻忠吃罷後,就嚷著讓人傳話給四個養子和幾個大臣,說是要到城外的寶光寺還願。既是皇上傳下話來,何人敢不遵旨?於是眾人急急趕到宮門外等候。“父皇倒是異於常人。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昨晚父皇還弱不能語,今日卻來了出遊的興致。”最先趕到的孫可望見一旁等待的劉文秀滿臉狐疑的神情,於是來了個話中有話。
“明軍楊展部在攻取南州後,現正與右軍張化龍激戰於彭山的江口,從張化龍的軍報看,軍情確實不利。”劉文秀感到,在如此危急的形勢麵前,父皇這個踏訪還願的想法實在不能理解。
“撫南王緣何忘了還有正在攻打漢中之事?”撫南王是張獻忠封給劉文秀的爵位,而孫可望所指的豪格這一路人馬正是從年初開始即不斷攻占大西軍地盤的肅親王豪格和平西王吳三桂所統領的滿漢十萬大軍,而眼下,漢中已是岌岌可危。
“皇上駕到!”皇宮的大門徐徐打開之際,從裏麵傳來太監總管鍾其的一聲高叫。隨著聲音,那張獻忠頭戴紅纓氈帽,身披紅色大氅,邁著龍伐虎步,從大門內走了出來,後麵跟著百十名虎背熊腰、眼色峻淩的禦林軍將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孫可望等一班人見著張獻忠,趕緊齊齊跪倒在地,高聲頌祝。
“老子大病方好,哪裏能受這般吵鬧?哈哈哈,都給朕起來吧!”張獻忠聲如洪鍾,說話時其臉上的胡須也隨之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