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部被清軍掃平後,博洛即盯上了仍據守福建的朱聿鍵。一時間,調兵遣將,準備輜重,打探軍情,忙得是不亦樂乎。而朱聿鍵這邊聞得錢塘兵潰,金華被克,吳易被擒,則是人心惶惶,有些人甚至在另作打算。
而此時的四川也不安寧。
自打肅親王豪格統兵殺向四川以來,那張獻忠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因為豪格在清廷之中是一位能征慣戰的統兵人才,早年就隨其父皇太極參加過無數次征伐大明的戰事,因軍功晉貝勒、和碩貝勒乃至親王。加之此次征討四川又有明朝降將、原關寧鐵騎山海關總兵、現是平西王的吳三桂輔佐,更是如虎添翼。從三月開始攻打四川以來,一路過關斬將,至五月時,已攻下漢中;七月,又克廣元;九月,張獻忠的大西國的都城西京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了。
這一日,西京城內皇城的坤玉宮裏,麗妃田瑤正和著乳娘容萍在撩逗著皇子張鏑。
“娘娘,這小皇子聰慧可人,雖是未滿百日,卻曉得瞧著人笑,煞是招得人疼。”容萍看著懷中的張鏑,滿麵笑容地對麗妃說道。
“唉,鏑兒自打出生以來,皇上就終日忙於朝政之事,雖是百般喜愛鏑兒,卻無閑暇來探視一二,隻怕鏑兒能喊父皇了,卻還不能認得皇上。”麗妃眼中透出無限哀怨,她清楚地記得,從張鏑出世以來,那張獻忠隻來過坤玉宮三次。
“那還不是因為皇上在忙著正事。”容萍把抱在懷中的張鏑輕親了一口,接著說道,“奴婢聽得幾個太監說,那韃子兵從東麵攻來,已破廣元。那明朝的兵馬也在西麵和南麵和皇上的軍馬戰著。這些事兒都讓皇上給操著心,娘娘可要體諒著皇上。”
“本宮倒是沒有什麼,隻要皇上能渡過眼前困局,我大西國百姓能過上安穩太平的日子,鏑兒今後也就有指望了。唉!”麗妃深深歎了一口氣。她也知道眼下局勢甚是危殆,她在擔憂著鏑兒的未來。
“皇上駕到!”麗妃聽聲音就知道是張獻忠身邊心腹太監秦良在喊,隨著秦良的這聲脆叫,就見那張獻忠邁著虎步從外麵徑直走了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見張獻忠進來,麗妃趕緊和容萍一起跪倒在地。
“哈哈哈!快快起來!老子來看俺的兒子,何須行此大禮?”張獻忠一眼瞧見容萍懷中的張鏑,連忙伸手抱過,緊接著就在張鏑的臉上“吧嗒”猛親了一口。
“哇!”張鏑經不住張獻忠的粗魯動作,驚恐地大哭了起來。
“哎喲喲!”張鏑的這一哭讓張獻忠有些尷尬,“他娘的!老子咋就忘了這滿臉的胡須?敢是紮著我鏑兒的這張嫩臉了。老子該罰,老子該罰!”
“皇上再是不來,那鏑兒越是不認得皇上了。”麗妃的話中分明透出幾分埋怨。
“小皇子現已識得熟人,亦會以笑迎人,十分乖巧可愛。奴婢賀喜皇上!”容萍婉轉地說出了希望張獻忠常來的意思。
“俺今日來乃是有要事要辦!”張獻忠說著,將張鏑遞與容萍,顏麵上已是十分嚴肅。
“皇上既是有要事與娘娘相商,奴婢告退。”容萍說著,就欲抱著張鏑離開。
“容媽媽請留步!”張獻忠忙伸手攔住容萍,接著說道,“此事與你關係甚大,還望你不要推辭。”
“皇上究竟有何事要說要辦?”此時的麗妃雖是不知張獻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但隱約地感到一定是天大的事。
“現今西京旦夕不保,朕打算棄守都城,往西南而去,也許就往雲南據守。”張獻忠說完此話,就將眼看定麗妃,一眼不眨。
“那又咋的?”麗妃心裏泛起一股涼氣。
“此去梯山棧穀,跋險涉阻且是不說,還有那清軍明軍追剿,帶著你等和鏑兒多是不便。”張獻忠說到這裏,眼中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
“難不成皇上要拋棄我等?”麗妃眼中透出憤憤之情,“陛下不是還有四個如虎的義子麼?他等難道不能保得我們母子?”
“哈哈哈!好一個如虎的義子!”張獻忠發出冷笑說道“老子若是死?你真相信那幾個家夥會善待鏑兒?”
“那彌勒佛祖不是說皇上還有三十年的陽壽麼?此時皇上何苦說那不吉之言?”麗妃倒是真真希望張獻忠長壽,如果這樣的話,那張鏑自然就能得到嗬護。
“你也真他娘的傻!竟然會相信真是那彌勒佛為俺治好了病!”張獻忠罵了一聲,接著說道,“當時你正有孕在身,那可望終日裏隻是飲酒,你道為何?他娘的就怕你給俺生出兒子!老子原本隻有四個義子,現在弄出一個親兒,明擺著他等會不高興,怕俺隻疼親兒而薄待他們,那可望更是怕老子以後為傳位給鏑兒而加害於他。故老子前次裝病試探他等,那可望在老子病榻前隻管說著好話,此正說明他完全是裝樣子!鏑兒出生後,他更是在老子麵前顯得謙恭,小心翼翼伺候,回府後則以酒澆愁,且不知老子在他身邊安有眼線!”
“那皇上何不找個機會把他除了?”麗妃從張獻忠的話語中感覺到了危險,於是迫不及待地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