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菲菲提到老太太，陸正南的臉上也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陸清歡雖然同陸家分開這麼多年，但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還能夠想起陸清歡小的時候。
她小時候就是無法無天的主。
一兩歲的時候尤其喜歡折騰他們。
那時候宋茗玉因為生產後體質弱，奶水不夠，他們就讓陸清歡喝著奶粉長大，當初那小家夥不得了，每天手裏都要抓著她的小奶瓶，誰碰都不行。
就算是睡覺的時候，她要是不咬著奶嘴，手裏拿著奶瓶，她就要蹬腿啊啊的直叫。
陸家在陸清歡誕生的時候，還沒有如今的實力，那時候陸正南就有更多的時間看顧陸清歡。
即便如此，陸正南對當年那些事的回憶也沒有多深，隻隱約的記了個大概，不過就算隻記得大概，比起陸笙兒她們還是要強許多。
聽到陸菲菲說陸清歡那時候非要同老太太分享奶瓶的事情，陸正南隻是這麼想想，他就覺得好笑。
老太太她向來嚴肅。
當初他娶宋茗玉的時候就是拉長著戰線才將她娶回來的，這倒不是說宋茗玉的娘家有多厲害。
宋茗玉就隻有一個姐姐，家底式微。
老太太在看到宋茗玉的第一眼就說不行，哪怕是事後她進了陸家的門，他母親也對宋茗玉沒有什麼好臉色。
至於當初陸清歡給老太太奶瓶的事情，陸正南還是第一次聽見，表妹一直都待在老太太的身邊，也難怪她會將這些事情說出來。
他這麼照顧陸菲菲，既是為了應承母親去世時對他的叮囑，也是因為陸正南想要彌補她。
陸菲菲嫁的是平城王家，王家在平城的地位很高，當初也正是因為陸正南的原因，她才會同王家的人結婚。
有了王家的支持，陸家的勢力就變得更大，陸正南也通過王家，在帝都得到了許多合作和關係。
為了陸家，表妹才忍受了這麼多年。
要不然在知道她老公在外拈花惹草，私生子都一連串的情況下，陸菲菲也不會還在王家待著，直到生下王樂。
說到底，陸正南不插足宋茗玉跟陸菲菲之間的事，不過是他在她的麵前有所愧疚，而恰好他又能夠彌補一二。
“菲菲你……”
“這是什麼味道？”在陸正南正要說話時，他就被人打斷了話頭。
宋茗玉跟陸笙兒兩人走了進來。
剛才說話的人正是宋茗玉，陸笙兒則是用手輕掩著口鼻，眉頭也皺了起來。
陸菲菲見了，哂笑的說，“還能夠是什麼味，當然就是花香，虧你還在帝都待了這麼久，怎麼連這點事情都弄不懂。”
宋茗玉抽了抽嘴。
她哪裏是不知道這是玫瑰香，剛才她們在外麵的時候就聞到，進來的時候也在看見了幾個地方上放著玫瑰。
好看是好看，但奈何陸笙兒不喜歡，宋茗玉自然是要站在笙兒這邊的。
宋茗玉，“不用菲菲你給我解釋，我還沒有瞎，眼睛還看得見這裏麵是有什麼東西。”
“誰在給你解釋？”陸菲菲發笑，“你也不要自作多情，我隻是不樂意看見你這幅明知道是什麼還要假裝不知道的表情，特別討厭。”
“你……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宋茗玉轉頭看向陸正南，“正南，你又不是不知道笙兒不喜歡有香味的東西，而且還是這麼難聞的，它們又有味道，陸家這麼多年就沒有出現過什麼玫瑰。”
“你怎麼現在就將它們放到笙兒的麵前，你看笙兒多難受。”
陸正南被她這麼一說，也想起了這點，陸家正是因為陸笙兒的緣故，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玫瑰，更不用說是將它們全部都放在家裏。
他剛才也是跟陸菲菲說著話，忘記了這一點。
如今被宋茗玉這麼提起，他看著陸笙兒難受的模樣還是有些心疼，畢竟這是他培養出來的陸氏接班人，花了那麼大的心血。
“那要不然就將它們全部都……”
“表哥。”
陸菲菲在陸正南說出要將這些花全部送出去時開口了。
她也看見陸笙兒的難受，但她的難受，在陸菲菲的心中是比不過這些玫瑰的地位。
它們都是清歡安排，她既然在這裏，就不允許它們隨便的被宋茗玉做主丟棄不管。
雖然陸笙兒也是她的晚輩，誰讓她更喜歡的是陸清歡，她可不會為陸笙兒就寒了清歡的心。
她說，“這些都是清歡的心意，再加上我也喜歡，剛才說過要將它們送到老太太麵前，我都已經派人做了，你總不能現在再讓我將孝敬給老太太的東西又拿回來。”
陸正南微微張開的嘴就又閉上。
正如陸菲菲說的，老太太喜歡的就是這些香檳玫瑰，他回來是為了祭祖，即使知道母親看不見，他也不能為了陸笙兒就將送到母親前麵的東西再拿回來。
“菲菲你說得對，老太太也是喜歡它們的。”
“正南！”
宋茗玉見陸正南又被陸菲菲哄騙，誰說這不是她的哄騙？
陸菲菲向來喜歡跟自己作對，更不用說這次了，隻要讓她抓住機會，準是要跟宋茗玉鬥氣。
“你不要這麼聽菲菲的話，她能夠知道什麼，笙兒是你我的孩子，別人不疼她你怎麼還不疼了？再說了，老太太要是在，她也不會因為這些玫瑰就來傷害笙兒。”
“我知道老太太是母親，但畢竟她已經不在人世。”
見宋茗玉越說越有些不靠譜，陸笙兒立刻就想要將她帶下去，但她的動作哪裏有宋茗玉的嘴快。
宋茗玉就說道，“死人跟活人，是有不同的活法，老太太不在，我們自然是要多看顧著還活的人，不能因小失大。”
陸正南臉色不虞，“你隻是在指責我不該給母親送東西？”
“我不是在指責你，我隻是在擔心笙兒，你是她父親，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笙兒的喜好嗎？”
陸菲菲慢吞吞的在旁邊補充，“對啊，表哥，你不能這麼因小失大。”
“像她說的，老太太畢竟是個死人，如果不是你有孝心，誰還管祭祖這些事情。”
“不過就是花而已，老太太身前也看夠了，死後能不能見也是要看機緣……既然笙兒不喜歡，那就將這些都收起來，總不能讓這些活著的人失望才好。”
她不說還好，一說陸正南臉上的表情就不對了。
宋茗玉也意識到這點，“我不是沒有孝心，也不是說老太太不如笙兒，我隻是看到笙兒這樣一時心急。”
“我知道，當母親的都是這樣，當初老太太對表哥不也是這般的心疼，不過就是些小東西，不能讓老太太寒心，也不能讓我們離心。”陸菲菲說道。
“菲菲你怎麼就喜歡跟我對著幹，你明明看見笙兒都成這樣，怎麼就拿著老太太出來？”
要不是因為陸正南，她才不會到平城裏麵來。
別說死的那個老太太讓她心煩，就算是活人，她見到陸菲菲心裏麵就不得勁。
死的活的，都要氣她。
宋茗玉又不是木頭人，老太太對她的不喜她能夠感受到，隻不過她為了陸正南就忍受下來。
但陸菲菲，不過是個表妹，就這樣的關係就想在她的麵前指手畫腳？先前是不跟她見識，現在碰到跟笙兒有關係的事情，宋茗玉自然是不會再給陸菲菲好臉色。
“誰不知道老太太在的時候向來喜歡跟你站在一起，我對她那麼恭敬她都不看我一眼，現在好了，好不容易她去世，又將你留在這裏，氣我也就罷了，現在就連笙兒也不放過，你們到底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非要將我逼死……”
“夠了！你給我閉嘴！”陸正南又驚又怒的看著宋茗玉，“我帶你們來，是要你們給老太太敬孝心，不是要你們這麼抱怨的！早知道你是這樣的心態，我當初就不該……不該……”
他還是保持著理智，並沒有將後麵的那句不該將你娶回來的話說出來。
但她不說出來，宋茗玉也多少猜到他的未盡至語。
“你不該什麼？”
“陸正南，你給我仔細說說，你到底是不該什麼？”
陸笙兒想要阻止，但卻被宋茗玉掙脫開，“陸正南，我跟著你這麼多年，孕育孩子，別人都是生兒育女，就我隻給你生了兩個孩子，你是怨我沒有給你生兒子還是在怨我沒有好好照顧清歡。”
清歡走失，她也難過。
但現在陸清歡已經回到陸家，這些事情就自然會被放下。
“或者你又是在怨我對你的愛太深了，我為了你，當初在這裏受的那些委屈，你難道沒有看見嗎？”
“你說我對老太太沒有孝心，但你怎麼不想想當年她是怎麼對我，這些年你照顧陸菲菲的事情，我又說過不行嗎？”
“如今倒好，你張嘴就說我對老太太不尊敬，但她死都死了這麼多年，你難不成還要繼承她的性子，再來折騰我是不是。”
宋茗玉不管不顧的將心中的委屈盡數都宣泄了出來。
對。
她就是不喜歡老太太。
誰又喜歡一個總是對自己橫眉怒眼的人，她當年多討好她，哪怕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她也沒有對老太太發過火。
現在她死都死了這麼多年，宋茗玉以為自己可以鬆一口氣，沒想到陸菲菲還要跟她過不去，現在更是將陸正南也拉在一起。
宋茗玉先前是為陸笙兒著想，但現在她則是為了她自己。
宋茗玉越說越委屈，她也不在乎周圍是不是還有陸菲菲看熱鬧，還有孩子在。
陸正南被她這麼一說，雖然臉上還是有些不虞，但至少沒有剛才的那麼不好，畢竟他母親當初確實對宋茗玉是不假於色了些。
“這……這我知道你委屈，但她畢竟是我母親，又是生育我並且靠著一己之力將陸家撐起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