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可純哭得更厲害了。
她聽出了祁漁話裏的遲疑之意。
如今她眾叛親離，就連她最疼愛的兒子也不要她了嗎？
祁漁心一軟，隻記得眼前哭得傷心絕望的女人是無微不至照顧他的好媽媽，把別的一切都拋到了腦後。
他快速跑到床邊，撲到顧可純身上，哽咽著又叫了一聲，“媽媽。”
顧可純摟著他，大放悲聲，“阿漁……你爸爸不要我們了，媽媽該怎麼辦……”
祁漁從她身上起來，擦了擦眼睛，紅著眼圈問道：“爸爸都知道了？媽，我已經知道當年的事了。”
顧可純哭聲一頓，含著眼淚，神情惶惶又略帶哀求地看著兒子，“阿漁？”
兒子都知道她做的事了……仿佛自己最醜陋的一麵被揭開，這種難堪、無地自容的感覺，顧可純心裏如刀絞一般，她寧願去死，也不想被兒子鄙夷。
祁漁苦笑，“我剛剛見過了姐姐，從她那裏得知了很多事。媽，過去的事，是你做錯了。”
顧可純完全呆住了，坐在那裏，心裏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隻有無盡的冷意回旋。
“媽，不管姐姐原不原諒，你和她道個歉好不好？我們真的虧欠她太多了！”祁漁握著拳頭，眼睛紅紅的。
以前想起南九笙，他想到的都是南九笙驚人的美貌、溫柔的性格、甜甜的笑容。現在再想起她，祁漁腦子裏就不斷地重複南九笙號啕大哭的畫麵，不斷地設想她當年遭遇的種種欺淩。
顧可純不答話，靜靜地流淚，像是沒聽到似的。
祁漁急了，推了推她，說道：“爸爸已經去了，去君先生家找姐姐。媽，你也和姐姐道一聲歉，過去的事爸爸就不會計較了吧？我聽說你肚子裏有了小寶寶，等這件事過去，咱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人，這樣不好嗎？”
顧可純流著淚笑著搖頭，“不可能了，阿漁，我了解你爸爸，他不會原諒我的。這個孩子……”
她捂住小腹，低頭看了一眼，慘笑道：“沒有必要來到這個世上了……”
祁漁驚恐地搖頭，“不會的！不會的！爸爸不會不要我們的！媽媽，我陪你去道歉，爸爸就算為了這個小寶寶，也不會不理你的！”
他不想看到爸爸媽媽離婚，不想媽媽肚子裏的弟弟或者妹妹連來到這個世上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顧可純慘笑著閉了閉眼，覆在小腹上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
她也不想，可是理智告訴她，祁永言不會再接受她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當年祁永言有多麼愛孟瀾依。祁永言拋棄孟瀾依母女，是基於孟瀾依背叛他、女兒非親生的前提，現在這個前提被推翻了，祁永言對孟瀾依母女的愛，也會回到原來的滿盈狀態吧？
再加上他現在的愧和悔，現在他對孟瀾依母女的感情隻怕還要超過當年……
顧可純都不敢想象，如果她和祁永言相見，祁永言會不會把她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