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大木梁上跌落,被繩索象那些空空的衣服一樣懸掉在空中,我頭上腳下的吊在那裏,剛想到這後殿中的水銀機關,有可能是想保存後殿中的某個秘密,便覺得腰上一緊,Shirley楊和胖子正在動手拽動繩索,緩緩的將我拽回木梁。
我的大腦在飛速旋轉,眼瞅著殿內水銀越來越多,已經沒過了六足銅鼎的鼎腹,隻消再有片刻,就會將畫牆、石碑完全覆蓋,那個隻要一碰就會引發水銀機關的地方,應該就是藏有那個“秘密”的所在,而且它一定就在這壁畫、石碑,和黑色銅鼎之中的某一處,究竟是再哪裏呢?
八成是那銅鼎內的眾多夷人屍體中,藏有什麼重要的物品或者屍首?不對,銅鼎裏麵的所有屍體,都在鼎蓋開啟之後,便立刻被烈火燒成了一鍋臭油,便是有什麼極端重要的事物,也早已蕩然無存了,何必再去大費周折,布置那空心水銀龍的機括。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我的身體被胖子他們逐漸拉高,大概是由於身體反轉血液倒流,那殿中的景象看起來也與正麵不同,這一刻頭腦卻異常清醒,由於我是頭朝下,一仰頭看到的就是殿中的地麵,在半空中看來,殿中最突出的,便是那數堵擺成八卦九宮之形的壁畫牆。
眼前閃現的八卦形壁畫牆,其中的一堵格外突出,有隻“痋人”被鼎蓋碾到牆壁上,血肉模糊之下,把那白底畫牆濺得象打翻了墨水,滿壁盡是漆黑深綠的血液肉沫,而且由於鼎蓋的沉重,那堵牆壁也被撞裂了一處缺口,四周延伸出數道裂紋。
八堵磚牆上的壁畫眾多,其中最特別的,畫滿了滇國種種詭異行巫儀式的卻隻有一堵,正是被鼎蓋撞破了那麵,此牆一破,殿中的短廊立刻被封死,又有大量水銀從龍口傾瀉而出,這一切都隻說明,牆中藏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旦受到外力侵犯,便觸發殿內機括,躲不及的,就被水銀吞沒,全身變黑而死,倘若入侵者身手靈便,能從殿頂逃脫,那片刻之間,水銀也可注滿後殿,外人絕難發現那牆中藏著東西。
這件東西一定是很重要的,之所以不做那類絕戶機關,可能是因為日後還要將此物取出來,但不知為什麼,獻王入葬的時候,沒有將其帶入地下玄宮,而是藏於明樓寶頂之上,現在當務之急,是在水銀沒過那畫牆裂縫之前,把裏麵的東西掏出來。
我當時並沒有想得這麼細致,隻是在那一瞬間,憑“摸金校尉”的直覺,認為牆裏藏著東西,所謂“直覺”,不過是有腦中若幹記憶碎片,與五感接受到的信息,綜合在一起,跳過邏輯層次,直接將這些信息中和的結果,反射到思維之中,其結果的準確程度,在很大方麵取決於一個人的判斷能力。
這時候我顧不得懸在空中,立刻大喊道:“就在這堵牆裏。”我突然的大喊大叫,倒將在木梁上,正在拉扯繩索的胖子與Shirley楊嚇了一跳,二人頗為不解,都問:“什麼在牆裏?”
我發覺這殿內的汞氣漸濃,已無法再多停留,此時更無暇細說,便讓他們先別把我拽上,我要下降到破裂的壁畫牆處,看還有沒有機會將裏麵的東西取出來,另外讓胖子去用打火機燒了那套鬧鬼的“巫衣”,並特別對胖子強調,不論那衣服有何古怪,一概不要理睬,隻管點火就是。
然後讓Shirley楊抓緊時間先攀上最高處,炸破殿瓦,三人如此分頭行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這“淩雲天宮”,否則再拖延下去,且不說這水銀的厲害,單是外邊天黑下來,仍逗留在這鬧鬼的宮殿裏,便大為不妙。
Shirley楊和胖子雖不知我想做什麼,但是我們久在一起,都明白我一定有我的道理,等出去再分說不遲,於是二人從大木梁上分頭行事。
胖子仗著殿內漆黑,從高處看不清離下麵有多高,倒也能夠行動,我見他撞著膽子從木梁上蹭到殿角懸掛的“巫衣”處,顫顫悠悠的取出打火機,知道以他這種魯莽狠惡之人,便是鬼神也懼怕他三分,於是便不再去看他,自行扯動腰間的滑輪,就近蹬踩一座石碑,將身體從半空中蕩向那堵壁畫牆。
從空中蕩過去的時候,登山頭盔甚至已經蹭到了地麵的水銀,雙手一夠到壁畫牆,趕緊先向上爬了半米,避開下麵的水銀,秦漢之時加熱硫化汞技術的發達,還是得自秦皇漢武對煉丹求長生的不懈努力。